時聞來牧場大半年了,還是第一次能吃到家裡養的小動物,心情難免激動。
他特地在鵝棚裡挑了一隻偏大的公鵝,決定中午就吃這鵝。
在宰殺前,時聞連人帶鵝一起站到了秤上。
最後稱量的結果出來,這隻鵝有十四斤六兩。
相比起豬牛羊,鵝的飼料轉化率明顯差了許多。
不過時聞也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他家的鵝養起來太省心了,一點都不麻煩。
天氣熱時,鵝群大部分時候都在溝渠裡待著,晚上也不用趕回畜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隔三差五喂點糧。
天氣冷的時候關在畜棚裡飼養,也就是喂其他牲畜的時候順便喂點料,牧草都是自家產的,成本極低。
現在想起來,牧場外麵有狼有狐狸,天上有鷹有隼,他們家的鵝愣是一隻都沒少,簡直稱得上奇跡。
可能因為他是麒麟,運氣比較好。
時聞稱完後,交給弓疆三人:“你們宰鵝?趁著今天天氣好,我得把牲畜趕出去活動活動,沒什麼空。”
弓疆答應下來:“交給我們。”
“那行,拜托你們了啊。等你們弄好,交給燕克行,由燕克行來掌廚?”時聞轉向燕克行,“行嗎?”
燕克行問道:“你想怎麼吃?”
時聞一下被問住了:“都有什麼吃法?”
燕克行:“煎、炸、烹、炒、燉、燒……看你喜歡哪種?”
藺誠騫弱弱舉手:“老師,哪種吃法都行嗎?”
燕克行看他一眼,剛想開口。
藺誠騫馬上收回手,慫得跟邊上的狼娃一樣:“我沒什麼意見了。”
時聞看著大鵝:“感覺每種都很好吃的樣子,要不然我們這次做燉鵝,少放點佐料,嘗嘗鵝的本味?也看看牧場裡養的鵝怎麼樣。”
燕克行:“那就燉鵝。我早點燉上,你早點回來吃。”
時聞立刻道:“好嘞,我把牛羊趕出去就回來。等會我請兩個人來幫忙放牧。”
弓疆三人在旁邊聽著,完全插不上話,便默默提著鵝去廚房了。
等確定他們老師和時哥聽不到後,藺誠騫湊近弓疆和戈閱兩個,小聲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老師和時哥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外人好像根本插不進去。”
戈閱更小聲:“剛剛你們去喂羊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我蹲在他們中間,跟黑娃它們一樣,完全被無視了。”
弓疆看了眼藺誠騫,又看了眼戈閱:“老師沒把我們趕出來,直接過二人世界,已經是師生情深了。”
藺誠騫和戈閱:“……”
今天家裡燉鵝,時聞連放牧都沒什麼心思了。
匆匆將牛羊趕去一號牧場,交給馬老漢,又請牧民艾尼幫忙放羯羊後,他便帶著一群狗子回了家。
等他回到家的時候,鵝已經燉上了。
香味從煙囪和窗戶裡麵冒出來,整座
院子都是肉香味。
兩隻虎崽化身成狗子,直接蹲坐在廚房外麵,使勁嗅著空氣中的香氣。
狼娃冷得哆哆嗦嗦,小鼻涕直流,卻也蹲在廚房外麵,時不時“汪汪”兩聲,用小奶音討食。
戈閱看不下去,將狼娃抱回屋裡,它又邁著四條小短腿,跑出來到廚房外麵蹲著。
弓疆和藺誠騫在廚房外麵,同樣忍不住深深嗅著廚房裡傳出來的香氣。
時聞探頭進廚房一看,燕克行正在灶上忙活著。
鍋裡湯汁翻滾,大鵝被整個提起來,架到了鍋上麵,燕克行正將黑色的湯汁一勺一勺澆淋在上麵。
濃鬱的香氣正是隨著肉湯的揚起而充分地散發出來。
時聞忍不住:“好香啊!”
燕克行轉頭,招手讓他過去。
時聞抬腳。
兩隻虎崽見狀,立即起來,往前一跑,伸出爪子要勾時聞的褲腳,似乎想跟著他一起進廚房。
燕克行微微低頭,看向兩隻虎崽,目光很平靜,卻也很威嚴。
兩隻虎崽“嗚嗷”出聲,不情不願地放開時聞的褲子,沒敢再跟進去。
時聞家的小家夥,除了聰崽之外,都不許進廚房。
兩隻虎崽想賣萌混進去,沒成功後,隻得蹲在廚房門口,仰天發出長長的“嗚嗷”聲。
時聞聽得無語,彎腰揉了揉兩隻虎崽毛茸茸的虎頭,才走進廚房,去水槽裡洗了手,再看燕克行燉的鵝。
滾燙的熱湯還散發著香氣。
時聞探頭看鍋裡的鵝,說道:“哇,好香啊。這是什麼燉法?好像燉出來的鵝特彆香。”
燕克行:“鹵燉法,能讓鵝在充分燉煮的時候依舊保持著肉的彈性,不會過於軟爛,失去口感。”
時聞:“那這樣往上澆湯汁是?”
“讓它的香味更加凝聚,鵝肉也更加緊實爽口。”燕克行將鵝浸入湯汁中,繼續燉煮,“準備切鵝了,幫我嘗嘗鹹淡?”
時聞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燕克行從消毒櫃裡取了切熟食的砧板和刀出來,把在湯汁裡重新煮透了的鵝取出來,先切鵝腿。
他戴著手套,打斜著切,每一塊鵝肉都帶皮帶肉。
棕黃油亮的鵝皮下麵包裹著深紅的鵝肉,光用看,就能看出鵝肉多麼緊致誘人。
當他把鵝肉放到雪白的盤子上後,顏色的衝擊更是讓時聞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時聞悄悄深吸了一口燉鵝的香氣。
燕克行回頭看他一眼,又拿了個碗出來,將剩下的大半條還沒切的鵝腿放到碗裡,並抽了一雙筷子給他:“不夠味就跟我說。”
時聞迫不及待:“嗯嗯!”
時聞夾起鵝肉,咬了一口,瞬間,鵝肉的鮮香在他嘴裡爆發出來,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油亮的外皮帶來了微妙的甘香軟嫩,和內裡緊實的鵝肉交織在一起,口感非常奇妙。
鵝的鹽度
絕對夠了,不僅夠了,空口吃正好。
香料和鹽的味道將鵝肉本身的鮮美完全吊出來了,又沒有掩蓋鵝肉的美好滋味,反而將鵝肉的味道襯托得更加突出。
時聞二十多年來,吃過許多次鵝肉,儘管每次吃的時候,鵝都挺好吃,可從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讓他清晰地意識到這是鵝肉。
它不是雞肉,不是鴨肉,更不是其他什麼禽類的肉,它就是鵝肉,鮮甜緊實味美,並且是大塊大塊的肉。
時聞又撕了條緊實的肉下來,感覺異常滿足。
燕克行站在原地等他的反饋:“怎麼樣?”
時聞來不及將嘴裡的肉咽下去,隻得連連點頭:“非常好吃!好吃到飆淚!香慘了!鹽也夠了,這樣吃剛好!”
燕克行:“當真?”
時聞看著他,忽然反轉鵝腿,將沒咬過的另一麵遞到他麵前:“你嘗嘗。”
燕克行看著眼皮子底下這條鵝腿。
時聞又遞了遞,用眼神示意他快吃。
燕克行便咬了一口,撕了塊肉下來,仔細品嘗。
時聞見他咬了肉,反手又將鵝肉送進嘴裡,也撕了一大塊肉下來,一點都不介意跟燕克行共嘗一根鵝腿。
時聞:“怎麼樣?鹽味夠了吧?”
燕克行點頭。
時聞又將鵝腿舉到他麵前。
燕克行再咬一口:“我不吃了,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