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真不按啊?”沈澤轉頭看著他。
向邊庭搖頭,點開微信朋友圈看了看,放假了,朋友圈比平時熱鬨,很多人分享旅遊的照片。他往下劃了劃,刷到了白欽的朋友圈。白欽之前加了他好友,說是問林羽赫要的,他跟林羽赫兩個人都是社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加了微信好友。
白欽發了張照片,底下定位是北城,配字[今年人挺齊。]
照片上沒人,拍的像是場館的入口。
賀宣應該也來北城了,向邊庭記得白欽之前問過賀宣,問他國慶去不去北城的紋身展,賀宣當時說會去。
白欽的定位很詳細,向邊庭腦子一熱,忽然問沈澤:“想去紋身展看看麼?”
“嗯?
”昏昏欲睡的沈澤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什麼展?紋身展?”
“嗯。”
沈澤慢慢回過神:“紋身展?怎麼要去那兒啊,你什麼時候對紋身感興趣了。”
“去看看。”向邊庭說著已經給夏管家發消息了,把網上搜到的紋身展會的詳細信息給他發了過去,問他能不能弄到票。
沈澤沒去過紋身展,有點感興趣,不過主要是向邊庭想去,他肯定陪著。
“行啊,什麼時候?”
夏管家是萬能的,不到三分鐘就給了回複,問向邊庭要幾張。
向邊庭回:兩張。
紋身展要舉辦三天,今天的票已經沒有了,隻有明天的。
向邊庭抬頭看了眼沈澤,說:“明天。”
“行。”沈澤把腦袋埋進了臂彎,“我就說你叛逆,都喜歡上紋身了——”他倏地抬起頭來,“你不會已經紋了吧?”
“沒有。”
沈澤晚上去了向邊庭家,沒看到他的蛇,問他:“小黑沒帶回來?”
“沒。”
“你把它一條蛇丟在江州啊?”
“帶它回來又得坐家裡的飛機,太興師動眾了。”向邊庭說,“就讓它一條蛇在江州歡度國慶吧。”
沈澤樂道:“找沒找人上門跟它玩兒啊?它一條蛇不得孤單死。”
“誰敢跟它玩兒啊。”向邊庭隻請了人上門投喂,找不著人陪它玩兒,能跟它玩還不被咬的,估計隻有賀宣。
第二天下午兩人一起去了紋身展。
向邊庭沒想過一定會在展會碰到賀宣,他確實是抱著“去看看”的心態過來的,雖然促成他腦子一熱的就是賀宣。
沈澤一進場館就被嚇著了,沒見過這架勢和陣仗,到處都是滿身紋身的人走來走去,不僅是眼睛看花了,甚至還有點密集恐懼症的感覺。而且紋身展上大部分人身上紋的都是傳統紋身,要麼就是歐美寫實風,這兩類風格都比較硬,不太容易入眼,對紋身不感興趣的人看著可能還會有點難受。
場館內支了很多攤位,大部分攤位上都有紋身師現場給人紋身,桌上擺著紋身照片,門口站著穿得很清涼的模特,有的攤位牆上還掛著矽膠假臂,假臂上紋著圖。
沈澤看到好多光著屁股的模特,除了重點部位渾身赤條條,看得他視覺和心靈都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太狂野了這也……”沈澤目光追隨著一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男人,這人全身從頭到腳都紋滿了,看著挺酷,又有點瘮人。
向邊庭作為一個從小到大行事從不出格的品學兼優的“乖”學生,沈澤有點想不通他怎麼會突然對紋身感興趣了,這地方來得就很不符合他的風格。
他轉頭看了一眼向邊庭,發現他看模特看得還挺認真。
不是所有紋身向邊庭都覺得好看,有很多紋身他欣賞不來,但也有一些他覺得非常漂亮。
“你是不是想紋身啊?”沈澤問他。
向邊庭搖了搖頭。
“不想紋,你來這看什麼。”
“純看不行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沈澤搓了搓胳膊:“我雞皮疙瘩就沒下去過。”
他們轉了一圈,半個場館轉過去了,沒碰到白欽,也沒碰到賀宣,果然這麼大的地方,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跟人偶遇的。
有個攤位門口坐著一個腿特彆長的美女,留著黑長直發,右腿一整條都紋滿了,翹著二郎腿坐在這兒,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腿上的紋身。圍觀的人很多,沈澤也停下來仔細看了看。
向邊庭站在他後麵,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對話中依稀提到了賀宣的名字。
向邊庭留神聽了一下。
“他今年倒是來了啊?”
“主辦方裡有個是他老熟人,當然來了。”
“年年來都拿全場總冠軍,今年不會又他吧?”
“那不會,他今年沒帶作品來,我剛在前邊兒見著了,連攤子都沒支,就來了個人。”
“我記得賀宣去年前年好像都沒來麼?”
“你不知道啊?他進去過一年多呢,去年前年哪裡來得了啊。”
“我操,什麼玩意兒?他進去過?真的假的?什麼事兒啊?怎麼進去的?”
“我也是聽江州那邊的哥兒們說的,具體的也跟你說不了,那哥兒們自己都不太清楚……”
說話聲漸漸遠去了,向邊庭站在原地發怔,沈澤回過頭來,瞧見一張心不在焉的臉。
“想什麼呢?”沈澤在他眼前揮了下手。
“沒什麼。”向邊庭往前麵看了一眼,“去前麵轉轉。”
“哎……剛看到個賞心悅目的……”
“那你留這兒看。”
向邊庭走去了前麵,沈澤跟了過去,走了沒幾步,路過兩三個攤子,向邊庭腳步一頓,忽然在一個攤位前停了下來。
虧了白欽那一頭銀發,不然這麼多人,向邊庭還真不太可能一眼注意到他。
白欽正伏在那兒給人紋身,周圍有很多人圍觀,他沒注意到攤位外麵站著的人。向邊庭往裡麵看了一眼,看到賀宣站在角落跟人聊天,側著頭,半側身子朝向這邊。
蕭易陽也來了,向邊庭感覺他跟賀宣和白欽的關係應該挺鐵的,去哪兒都跟著。他是最先看到向邊庭的,看見他很驚訝,還回頭看了一眼賀宣。
賀宣在聽人說話,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蕭易陽衝向邊庭笑了一下,被沈澤看到了,沈澤看了眼向邊庭:“你跟那人認識?”
向邊庭點了點頭。
蕭易陽走到賀宣旁邊,低聲說:“我看到個熟人。”
賀宣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蕭易陽眼神彆有深意,賀宣抬起眼往外麵一看。
他愣了愣,抿緊的嘴唇似乎動了一下。
“我先過去了啊,忙完了再找你。”好友拍拍他的肩說。
賀宣嗯了一聲,眼神還停留在向邊庭那兒。
[
3]
賀宣邁步走來,直接走到了向邊庭麵前。沈澤還沒反應過來,視線就被完全擋住了,他微仰著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向邊庭麵前的男人。
“怎麼來這?”賀宣的問句總是很短,劈頭蓋臉,單刀直入。
“看到白哥發的朋友圈了。”向邊庭說。
白欽聞聲抬了下頭,終於注意到了不遠處站著的男生,他驚訝得微微瞪了一下眼睛:“我應該沒看錯吧,這是我們向同學嗎?”
向邊庭笑著點點頭:“是。”
沈澤湊到向邊庭耳邊低聲說:“合著你都認識啊?”
向邊庭嗯了一聲。
“難怪拉著我上這兒來。”
“怎麼來這兒了啊你?”白欽笑著問向邊庭,眼神往賀宣那兒瞄了瞄。
“過來看看。”向邊庭答得很坦誠,“想著說不定能碰到你們。”
“門票怎麼搞到的?”白欽又問。
向邊庭笑了笑說:“正規渠道。”
“早說你有興趣來麼,跟賀叔叔一起來,門票都不需要。”
向邊庭看了賀宣一眼,賀宣正看著他,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賀宣看了眼沈澤,問向邊庭:“朋友?”
“嗯。”
“我他發小。”沈澤自報家門,他見賀宣瞥過來的眼神帶著一絲淡然,看著屌兮兮的,第一印象一般,微抬著下巴主動問賀宣,“你是向邊庭他朋友?”
“問他吧。”賀宣說。
這人長得太高,沈澤跟他說話得仰著脖子,累得慌。他轉頭看了看向邊庭,向邊庭回了一句:“他身份挺多的——”
是朋友,是鄰居,也可能是叔叔——後麵這句玩笑話他沒說出來,說出來就真的太欠了。
“啊?”沈澤有點迷惑,“什麼意思?”
賀宣還能不知道向邊庭要說什麼,要不是怕嚇著小孩兒,他真想捏著他的下巴當場問一問,男朋友這個身份有沒有,老公這個身份有沒有。
向邊庭收了玩心,正經回答:“就朋友,沒什麼意思。”
蕭易陽走過來問:“不進去坐坐?裡麵有椅子。”
於是向邊庭和沈澤就進去坐了,攤位裡麵還有另外兩個人,都是白欽店裡的紋身師,沈澤近距離看了看白欽紋身,好奇道:“怎麼都在現場紋啊?”
躺小床上的模特笑著說:“紋了比賽啊。”
“還有比賽呢?”
“有啊。”
白欽紋的是水墨畫,紋在背上的,這個風格沈澤能接受,覺得挺美挺有意境的:“這個漂亮。”
模特趴著衝他比個大拇指:“有眼光。”
賀宣和白欽他們幾個已經來了兩天了,這個圖昨天就在紋了,今天已經收尾了,馬上就能完成。這次紋身展會賀宣就是來純參觀的,主辦人之一是他的老熟人,邀了他,他一開始是拒絕的,說自己手底下沒模特,也不高興勞師動眾支個攤子,他現在就一個人,懶得
弄這些。
他那老熟人說展子不擺就不擺,人到就行。他沉寂了兩年,兩屆展會都沒出現,關於他的各種消息都滿天飛了,真的假的都有,真的不必多說,假的那是離譜得不行,有的說退圈了,有的說出國了,還有的說人沒了,怎麼個沒了?死了唄。
賀宣聽到這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跟他老朋友說:“你就說我死了吧。”
他老朋友讓他滾。
反正白欽也要來擺展參賽,他老朋友又盛情邀請,他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蕭易陽拿紙杯給向邊庭跟他朋友一人倒了一杯水。
“謝了。”沈澤接過紙杯,走過來往向邊庭旁邊的折疊椅上一坐,掃了一眼牆上掛的和桌上擺的紋身圖。
有些話他不好當麵問向邊庭,他挺想問問向邊庭怎麼會跟紋身圈的人打上交道的。他打量了一眼賀宣,心道這一個兩個的,顏值還都挺高。
“你也是紋身師?”沈澤問賀宣。
賀宣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聞言看了他一眼:“嗯。”
向邊庭看了眼賀宣,每次看過去的時候都能撞上他的視線,他眼神微動,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垂眼看著手裡的紙杯。賀宣今天這一身穿得挺帥的,衣服是精心搭配過的,頭發好像也理了,比之前短了一點。耳上的耳釘也是之前沒戴過的,耳骨上兩個銀圈。帥哥會打扮想不惹眼都難,真的跟明星似的。
“來多久了?”賀宣看著向邊庭,問了一句。
向邊庭抬起眼來:“半個多小時吧。”
“怎麼不發個微信。”
“沒想起來發。”
“還逛麼?”賀宣問。
向邊庭點了點頭:“一會兒再逛逛。”
賀宣嗯了一聲。
老坐在這兒也不知道該聊什麼,沈澤跟他們不熟,坐了一會兒有點沒勁,起身道:“再去逛逛吧,前邊兒還有好多展子還沒看。”
向邊庭杯子裡的水已經涼了,他把紙杯放在一旁空桌上,站起身看了一眼賀宣:“賀老師,那我……”
“一起。”賀宣說。
“嗯?”
“我也逛。”
向邊庭愣一下,點頭道:“嗯。”
沈澤問賀宣:“你不也紋身師麼,不用給人紋身比賽麼?”
白欽在一旁笑著說:“他總冠軍都拿了多少個了,這比賽參不參加都一樣,能坐評委席的水平。”
“總冠軍?”沈澤挺驚奇,“這還有分組呢?”
“有啊,一會兒我參賽,你們過來看。”
沈澤點點頭:“行,提前預祝你拿冠軍。”
白欽笑了聲:“這麼抬舉我啊。”
沈澤又看了眼他紋的圖:“一路看過來,我就覺得你這個好看。”
白欽抬頭朝賀宣努了努下巴:“那是你還沒看到這位大佬的圖,我這算不了什麼。”
沈澤聞言看了眼賀宣,又轉頭看了看向邊庭,他講求事實說話,心想有那麼牛嗎,這都還沒見到這一位的作品呢。他笑了聲:“這麼牛啊?”
他發小給了他答案。
向邊庭點頭道:“你想象不出的牛。”
白欽“哎喲”了一聲:“比我還能誇呢。”
向邊庭笑了笑:“事實麼。”
沈澤不太明顯地打量著賀宣,發現這人從頭到尾臉上都沒表情,大寫的一個“拽”。
賀宣陪著這倆小朋友又逛了一圈,主要是陪姓向的這位小朋友。他生的模樣好,不說在紋身圈的名氣,頂著這張臉走到哪兒都有人注意他。
他碰到了好幾個熟人,看到這些人對他的態度,沈澤才恍悟他還真是個大佬。
“你怎麼認識他的?”沈澤靠到向邊庭耳旁低聲問。
“他住我隔壁。”
“感覺他還挺拽?”
向邊庭聞言笑了聲:“有嗎?”
“還‘有——嗎——’?”沈澤故意拉長了後麵兩個字的尾音,“往他臉上潑盆水估計都能結冰,盯著你看的時候跟要吃人一樣。”
其實他想說的是“這人老盯著你看”,話到嘴邊稍微加工了一下。
向邊庭一時分不清沈澤後半句話的重點是前麵那個“盯著你看”,還是後麵那個“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