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一打聽,就知道是章府的老夫人去世了。
章文卓過於悲愴,在老夫人靈堂前跪了一天一夜,想著老夫人臨終前的話,發誓要把她的大孫子找回來。
管家勸他再娶妻生一個,全了老夫人心願就好,老夫人隻是擔心老章家斷了香火。
但章文卓覺得,他娘是想她的大孫子了,他想和任茵再生一個孩子的時候,他娘也沒多麼高興,肯定是因為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大孫子。
管家看他一瘸一拐,有點瘋瘋癲癲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怕,搖了搖頭,最後歎息了聲,轉身離去。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以前娶的大小姐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追著歌女遠走他鄉?
章文卓曾經以為,陸芝和孩子會陪著老夫人支撐起章家,等他等回來再離婚,他可以脫離這段讓他厭惡的婚姻。
但現實是,他過門的妻子見他跑了,也直接撂擔子不乾了,給他了娘狠狠一擊。
那麼大年紀的人,沒了兒子,又沒了新降世的孫子,這麼多年怎麼撐過來的?
隻要想想一個人撐著一個家,漫無目的的尋找著孫子兒子,章文卓想到那種孤寂,就感覺心裡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章老夫人去了兩天後,任茵從護士嘴裡知道了,她聽到兩個護士閒聊時說起這件事,手裡拿著的粥碗灑了一床。
很快就有護工來收拾了這片狼藉,任茵卻回不過神來。
章老夫人,就這麼死了?
她捂住嘴,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章老夫人曾經拆散了她和文卓,等他們再回來時,已經病的躺在床上艱難度日了。
但任茵冥冥之中有種感覺,這個老夫人應該可以活很久,比現在要久的多,不應該現在就結束了生命。
她心裡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情緒,沒有悲傷,也沒有欣喜。
……
下完雪後,陽光明淨,道路和屋簷上的雪反著光,襯得天地之間都亮堂堂的。
天空是明藍色的,四周靜悄悄的。
陸懷雪回到蘇城後,先去見了陸韞。
然後發現陸韞胖了幾斤,再檢查了一下功課,發生他什麼也沒寫。
最後陸懷雪問他這半個多月做了什麼?
陸韞心虛說:“媽,也沒做什麼,就是吃吃喝喝了,這裡的人都真好啊,我想吃什麼都給我,還和其他幾個軍人家裡都小孩一起出去玩了,真有趣。”
陸懷雪問:“為什麼不做功課?”
陸韞但她沒有要生氣的意思,理直氣壯起來:“他們也不做啊,他們長這麼大還沒做過幾次功課呢。而且他們會的東西我全都會,他們都說我厲害。”
那幾個軍人家庭的小孩,都是還沒開始上學的,在家裡啟蒙也就認個字,學著背幾首詩。
“你怎麼不去學好的?”陸懷雪低頭盯著他,摸了摸他腦袋,冷笑一聲。
陸韞聽到她笑,也不敢動,話倒是說的夠有氣勢:“……媽,我看過了,這裡沒比我更好的小孩。”
在陸懷雪要教訓他之前,蕭習聽收拾完東西,過來了一趟。
陸韞為了避免挨揍,跑他身後躲著去了。
蕭習聽冷冷淡淡掃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也沒把他拎出來。
陸韞覺得自己暫時安全了。
一般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媽都會保持風度,不會跟他發火。
蕭習聽問:“教訓孩子?”
陸懷雪點頭:“這家夥太驕傲自滿了,覺得自己比彆人強,就不看書了,也不知道這些天都乾了什麼。”
她剛說完,陸韞衝她做鬼臉。
“讓他去看看那些被拘在家裡讀書的孩子,學習嘛,需要有幾個伴,到時候讓先生一起教導就行。”蕭習聽早聽伺候陸韞的丫鬟說了這些事,知道和他一起玩的孩子,多半是能被父母放出來的那些。
一般當繼承人培養的,都不會這麼輕鬆,得有人在前麵頂著壓力,後麵的才會輕鬆。
陸韞張口想要反對,話還沒說出口,蕭習聽就把他從身後拎了出來。
陸韞:“……”
不對啊這,一般這時候,看到家裡人在訓孩子,不都會維護一下小孩嗎?
這個大帥怎麼這麼不通情達理。
“改天我讓人去請幾個先生,再叫上張家、徐家……”
他說了幾個軍事世家的名字,“讓他們的孩子一起過來學習。嗯……多安排幾節課,把每天的時間充分利用下,彆荒廢。”
陸韞:“???”
你在逗我?
他轉頭看他媽,以為她絕對不喜歡被人指點怎麼教孩子,等她開口反駁這種不人道的學習方式。
誰要多上幾節課?誰要天天學習?
結果聽到她說:“大帥,你說的對,以前是我疏忽了,不過陸韞比較搗蛋,不太好管,以前氣走過好幾個先生……”
蕭習聽掃了眼陸韞,目光有點銳利,隨即淡淡的說:“先生可以從軍中挑,我手下不少留學畢業回來的軍官。”
陸韞:“……”
陸韞大聲嚷嚷:“媽,我不要。”
陸懷雪拍了拍他的腦袋:“你要。”
轉頭她轉頭和蕭習聽說:“還是大帥想的周到。”
蕭習聽語氣沒有起伏:“過獎。”
蘇城這邊積壓的事務不少,蕭習聽很快就回去處理這邊的事務了。
陸韞在他走後表達了對找先生的激烈反抗,最後都被鎮壓了,陸懷雪非常支持蕭習聽的決定,再說學習沒什麼不好,搞的陸韞硬生生從中感覺出了賣子求榮的味道。
陸懷雪決定了的事,一般不會更改,不容置喙。
抗疫不成功的陸韞簡直對這莫名其妙的大帥恨的牙癢癢了。
好好的乾嘛插手彆人的家務事兒?
想起以後幾個先生對著他,天天給他上課,他就眼前一黑。
陸懷雪覺得沒什麼,按照後世的發現,這個歲數就在上小學,本來就是天天在學習,對著幾個老師,所以應該算是正常的,不是特彆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