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去沁芳苑。”
高大壯碩的身影遮住了頭頂的陽光,落下一片陰影。
我看著麵前已然陌生的男人,壓抑不住心中憤恨:“你去或沒去,這重要嗎?南疆你去了,南疆王府你也去了,一個沁芳苑去沒去,我會在乎?”
他擁上前來,溫熱的氣息吐在脖頸間:“我在乎。含春,你是我的。”
他說得深情,我全身泛冷。
“當日你讓我替你妹妹出嫁,我們便說好了的,此事一出,再無瓜葛。”
“所以我後悔了,”他說得理直氣壯,“你成親一個月,我就後悔了。我早就想把你接回我身邊,隻不過時間久了些。你得給我些時間籌謀。”
我忍不住冷哼,悲涼道:“南疆雖遠,半月快馬足矣。可整整七年,我與夫君伉儷情深,生兒育女,夫君為你們守南疆邊境,未有一日掉以輕心,我們亦為晉家在皇帝麵前的恩寵做儘了輔助。六歲稚兒,百口無辜人命,你卻說因為愛我殺了他們。晉守卓,你不覺得自己狠毒可惡嗎?”
他轉過身:“霏霏當年好不容易與何家定親,陛下諭旨也隻是說要晉家女兒,我彆無它法。”
我閉上眼,氣息輕浮:“無所謂了……真的無所謂了……”
晉雪霏見兩人僵持,趕緊逃離紛擾,出了府門才鬆了一直吊在心頭的那口氣。身邊侍女為她打抱不平:“這含春也太自以為是了,說破了天也隻是一個琴女出身,如今全府上下都幫她瞞著身份,她還如此輕薄夫人,實在過分。她若是真的惦記亡魂,怎會穿一身紅衣就這麼光明正大地站在眾目之下!”
“她當然有驕傲的資本,”晉雪霏躲在屋簷陰影裡低眉淺笑,她說得平靜,“那紅衣當然不是她自願的,當年我若不是拿那些孤兒老孺的命要挾她她寧死也不會幫我。紀今日涉及她的夫君兒女,她更不會輕易屈服。”
晉雪霏再聽到大哥和含春的消息,是半月後。晉府大半夜地從外找來了數個女醫,後因女醫們醫術不濟還去請了城內最德高望重的江湖女草醫。此後就有流言蜚語傳得越發熱烈——晉家家主與古青公主行苟且之事,那夜讓醫者瞧治的也是女子的出血之症。
何夫人聽聞,故意出言詢問,晉雪霏煞白了整張臉。
何夫人愛子,早就記恨當年被迫嫁娶一事。也不顧何久還在場,又或者是特意想讓何久聽聞。
不出所料,何久回了房便認認真真詢問起她來。
晉雪霏支開所有人:“我知此事瞞不住你,甚至也瞞不住昌平人,但外界能瞞一時就是一時,隻是你是我夫君,這事我不能瞞你,以免留下隱患。”
“當年我非你不嫁,卻碰上與南疆王的賜婚,大哥便和家中商議讓含春頂替我去。含春與大哥其實早就暗生情愫,一門心思等著大哥接她進門,我也勸過大哥在府裡再找一名也尚能行。但大哥不放心,他知道含春的人品,我們又知道她的軟肋,故而還是讓含春去了。”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大哥經年謀劃,都是為了將含春搶回來。”
“大哥如今深得皇上青睞,夫君莫要多事。”
何久看著妻子眼中的懇求,點點頭:“我明白,隻是——”隻是覺得有違良心。“隻是怕你兄長走了陛下的老路。”
晉雪霏聽聞,半懵半懂,她神色慌張地掩蓋過去:“夫君!慎言,陛下的家事豈是做臣子能擅自批判的。”
何久移開目光,不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