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新錄》全本免費閱讀
帝都傳來晉晗椿跳城樓以身殉夫的密訊。在密訊中,我還得知皇帝震怒,一氣之下還處罰了晉家。
我在婚宴上見過晉晗椿一麵,麵容姣好,紅唇誘人。她是晉家隱世的小女兒,為了家族、國運,卻還是嫁給了相貌平平的南疆王。
她出嫁那日,所有縣主、郡主、公主都站在台階上、帷幕後,悄悄一睹美人這一生的風華。
我在家的時候隻是縣主,我和湘淮何家小女何解語站在一道。少女捧著下顎,盯著南疆王和晉晗椿的眼睛閃閃發光,小小聲與我說:“郎才女貌,南疆王是一代梟雄,強悍地戰勝了那些一直霸著南疆王藩位不讓的南疆人,晉晗椿是養在深閨天真浪漫的嬌嬌女,要是日後我也能嫁給這樣一位男人就好了。”
少女說著說著,話語中充滿遺憾:“可惜我們家不能入朝,我以後應該也就是嫁給哪個世家的書生罷了。”
我被她的話吸引,愣愣地看著她。我三歲便有了縣主身份,雖是窩在濱州那樣的小地方,但我也知道像我們這樣身份的人日後是要政治聯姻的。和所有貴女們一樣,我從小也是聽父母的話長大的,父母說日後我定是嫁給皇帝欽點的位高權重之輩。故而,我從未想過有彆的出路。
“我身負責任,和你不同,和古青公主一樣。”
晉晗椿出嫁不久,我被內宮選中升了郡主,嫁往西洲和親。我沒有抵觸心理,一大半是因為那些日昌平城內傳得熱鬨的“南疆佳話”,不少人將晉家女兒和南疆王的故事寫成了話本子,在酒樓喝酒也能聽到說書的歌頌。
“柳兒,聽說南疆王妃殉夫了。”渠羅仇烏坐在我身邊,手裡握著溫熱的茶水,眼神裡彌漫著不安和灰色的惆悵。
比起晉晗椿的名字,我的名字普通簡單,林氏,單名一個柳字。
渠羅仇烏如今已是王位在握,隻等帝都傳來一道象征性的諭旨。誰都知道,如今的綢羅國已經不是十多年前那個甘為大恒牛馬的弱勢西洲小國,自渠羅蒙圩和渠羅蒙成兩位叔伯冤死乾靈丘,渠羅仇烏便率族人起兵反叛,將前王室拉下馬,以攝政王自居。
家裡派出駿馬八百裡加急,攜皇帝旨意到來,要求我務必看住渠羅仇烏,不可讓他提早登基,一定要領了皇命才可繼位。
我走到他的背後,為他揉肩,溫聲細語:“你忙完政務了?明珠明月還在大帳裡等你。”
在這漫長又寂靜的幾年裡,我和他還算得上是琴瑟和鳴。又或許是因為麵前的男人常年記掛為叔伯報仇以及國家政事,還未來得及卸下周身防備,沉淪於酒色金玉中。不過無論他如何浪心浪跡都沒關係,我已經坐穩了渠羅族可罕的位置,往後也能穩穩坐在綢羅國王後的位置上。
我牢記父親在將我送到最後一道關隘時說的話——“從此你身後就是百千城鎮,濟濟人命,你若是有半點行差踏錯,便會有人為你失了家園性命。”
過了大恒西麵最後一道關隘,我就成為了沙漠和綠洲裡的孤家寡人,沒有戲本裡的夫妻恩愛綿長,隻有我望不儘的翹首以盼。
前幾年,是害怕收到夫君他的死訊,畢竟在西洲有死後從弟的習俗,我是害怕的,當然,也有更怕的,那就是我保不住尚年幼的二子和尚在繈褓之中的雙胞胎女嬰。所以每天向戰場的方向望呀望呀望。等到戰亂平定,我又開始朝宮內眺望。
永遠沒有儘頭。
“這兩孩子平日裡身體都好,不知怎麼突然就患了急病。”渠羅仇烏深深擔憂,對我說道,“我就明珠明月兩個女兒,還求天神不要把她們帶走,萬般殺孽都報應在我一人身上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