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是世家,門生無數。
季益華的手猝然收緊,越從歡的淚珠在感受到她手部力氣的一瞬間被越從歡自己截停。
季益華跨出椅子,離姚樂更近:“姚家高門大戶,盤桓於昌平百年,我季家自然是比不過,但若是姚家要公器私用,我季家也不會畏手畏腳,屆時就看眾朝臣和陛下站在誰的身邊了。”
“你!”
季益華揚起下巴,睜大眼睛瞪著姚樂。
姚樂氣急敗壞,指著越從歡:“你遲早會害死她!”話音還沒落,就被季益華阻擋在了她和越從歡中間,越從歡再也看不清姚樂的神情。
中元節過後的第二日,晉守卓的人上門找到越從歡,越從歡應下了晉守卓給的第一樁差事。
越從歡開始主動遠離季益華。遭人陷害之時,她已經知道怎麼保護和證明自己,她告訴季益華自己不再需要她的幫助,季益華應了,但每一次還是忍不住幫她;學堂內外的活動她都不再參與,和季益華有關的事情她更加不說不議。
隻是,有些時候,她也會忍不住多聽一耳朵,忍不住動手幫幫季益華。
她的力量那麼小,能幫上一點,她都能悄悄高興好一陣子。
成為晉守卓的一把刀後,她活得更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了,但這是她唯一能達成所願的途徑,她從不後悔答應晉守卓。
隻是啊,人的情誼,在短短的時間裡可以變得那般甜蜜濃稠,也可以在短短幾個月後就恍如泛泛之交。
長桑笙登基的第三年,他的原配發妻純淳皇後丘麗黛鬱鬱而終。
純淳皇後的喪期僅僅兩月,皇帝就被逼著另立新後,這一次的選後還是交給了他一直仰仗信賴的皇姐,如今的大主姬娘娘。
不日,季家收到諭旨詔書,季益華成為了繼後。
可越從歡直到大婚的前七天,才從紛擾的百姓之口得知季益華的婚期。她跑遍了整個昌平城,才趕出了一把墨家小紅羽弓。她帶著裝著弓的簡單木盒在月黑風高夜悄悄溜進季家庫房,放在了季益華嫁妝箱子的最底層。沒有留信,沒有留標記。
大婚當日,季家準備的重金嫁妝洋洋灑灑地走在季益華的轎子後,先繞了整個昌平城才進的皇城。
越從歡早早地站在季家門前,等了許久,等到了吉時,眼看著新娘子著一身吉服出現在眾人視野。季益華由兩位嬤嬤攙扶著,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在她麵前屏息的人們臉上掛著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笑臉,看不見越從歡這位舊日好友眼中的悲切和阻攔。
越從歡眼睜睜看著季益華一步、一步走上宮內能人定製的鳳轎,聽著鑼鼓震天、嗩呐笛聲混在一起。
越從歡再也沒有見過季益華。
兩人在彼此的生命裡成為了一顆曾經踩過的沙礫。
越從歡偶爾還是要進宮,為晉守卓和貴妃烏日娜傳遞消息,但烏日娜的宮殿和椒華殿不在同一段路上,她偶爾會在貴妃宮裡的某個廊下抬頭,不知覺地麵對椒華殿的方向。在抬頭的時間裡,她很少很少會想象季益華在宮內會怎麼生活、有什麼心情,她就安靜站著,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就像當初站在季益華身邊。
直到她遇見長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