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烈:“……”
先登這個字,他有些耳熟。
待薑勝入帳,黃烈發現這張臉也熟悉。
“見過黃盟主。”
黃烈收起表情:“薑先生也好久不見。當年魯下郡一彆,黃某一直念著先生,擔心先生安危,未曾想先生投了沉郡守門下……”
薑勝一言不發。
黃烈也意識到自己話多了,將話題拐回正軌:“先生說朝黎關的兵馬會夜襲?”
“聯軍營寨四處無遮蔽,不同於朝黎關有險關高山可依可靠,若遇夜襲,怕是被動。”薑勝又不是先知,如何能給出肯定答桉?但聯軍確實需要戒備,以防萬一。
各家又是各自作戰。
一旦霧起,還不亂成一鍋粥?
黃烈也生出幾分重視。
“此事,黃某會派人告知各家。”
沉棠見消息傳達到位,便帶著薑勝離開,後者道:“畢竟是拚湊出來的聯軍,而不是整體,能有幾人聽進去,這不好說……”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說得好——拯救聯軍最好的辦法就是消滅聯軍!若真有夜襲,通過危機讓聯軍徹底放棄渾水摸魚的心態。這一戰打不贏,大家都得死!”
薑勝表示自己沒聽說過。
但確實有幾分道理。
隨著陣前軍事建設即將進入尾聲,陣前氣氛愈發濃烈,兵馬調動頻繁。沉棠命令帳下夜巡擴大範圍和頻率,交接口令也從三天一換改成了兩天一換,照舊還是她出。
諸如上一句【沒有薯條的碼頭】,下一句接著【毫無意義】,亦或者是【任務完不成】和【都得死】。總之,口令畫風跟整個聯軍是格格不入,但保密性能確實一流。
這一點,朝黎關夜襲兵馬親自認證。
朝黎關作為人為險關之一,在不熟悉的外人看來,此處天氣變化莫測,比孩子的臉都善變,但少有人知道關內有一私庫,專門存放每日天氣記錄,有經驗的守關兵將早就摸出規律。反觀聯軍營寨駐紮地點,地勢平坦,四方無遮蔽,是優勢也是劣勢。
優勢在於敵人想偷襲也會被第一時間發現,劣勢在於敵人偷襲一旦形成氣候,受到衝擊也大。聯軍的視線優勢,在濃霧之下便會蕩然無存。因為視線受阻,霧氣會成為敵人最好的天然掩體。朝黎關守將也知此次守關壓力,在隨軍軍師建議下,趁著聯軍軍事工程還未徹底收尾,夜襲挫一挫士氣。
偷襲分作三路。
全是聯軍之中守衛相對薄弱的。
沉棠的營寨赫然在列。
倒不是說她家的營寨紮得不穩,純粹是因為她加入最遲,營寨位置就相對靠邊,附近的聯軍盟友又是幾個小菜雞。這擱在朝黎關人馬看來,此處可撕開一道口子!
下弦月,月光晦。
天黑黑,霧蒙蒙。
時值困意正濃,黑霧之中有一片人影。
湊近了,才知是己方兵馬。
兩隊兵馬對了口令,順利交接。替班的兵馬“儘職儘責”地巡邏,越過一片軍事障礙區,衝著營寨後方而去。速度起初很慢,閒庭信步,但幾息後,人足與馬腿亮起一道不起眼的暗芒,速度陡然加快,似要融入霧中,又似一片朦朧青煙一般飄過去。
距離營寨不足五十丈。
瞭望塔守兵才發現黑夜之中有一團不起眼的東西在挪動,還未來得及看清究竟是什麼,一聲嗡鳴,額前一冷,眉心淌出的溫熱鮮血貼著眼皮湧入眼眶,他身體不穩向前傾倒,身體從高處落地。下落的短短一息,他似乎看到附近瞭望塔也有東西下墜。
再之後……
他隱隱約約看到馬蹄在眼前踏過。
直到手腳冰涼,徹底失去意識。
與此同時——
“前方人馬站住,說出口令。”
被喝令的一列人馬不再上前。
巡邏隊率道出口令上一句。
“沒有薯條的碼頭。”
對麵為首之人:“……”
一息過後,對方答道:“毫無意義。”
高強度、多頻次巡邏讓巡夜隊率有些吃不消,這會兒實在有些困,乍聽到口令下一句還有些懵,打哈欠判斷對方回答正確。
但,哈欠硬生生停在半道。
脊背汗毛豎起。
瞬間,夜巡隊率整個人清醒了。
為嘛呢?
因為這套口令是前天的,今日新口令改了下半句,正確的回答應該是【引不來馬鷗】!口令可不能瞎對,因為即便是自己人對不上,也會出人命的。換而言之——
對麵的是敵人。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道:“通過!”
說著,等待對方上前交班。
待距離拉近,卻驚愕發現是熟麵孔。
那一瞬,她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難道不是敵人?
確實是弄混了口令?
要不要將人放過去呢?
答桉,自然是不行!
就在兩列人馬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巡邏隊率手中閃過一道武氣光芒,一杆長戟似閃電一般射出,目標直指對方隊率的人頭。她一出手,其餘兵卒也跟著拔刀包圍。
叮——
對方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但武膽武者的本能讓他躲過這一擊。
緊跟著那杆長戟又順勢回收,長戟頂端側勾目標正是他的脖頸要害,隻得馬上後仰,抬手用佩刀將其打歪。顧不上思索何時暴露,隻能出手將這隊夜巡兵馬斬殺,免得打草驚蛇。誰料出手那人卻是個不簡單的,武氣雖然薄弱,可這身手卻俊俏得很。
“放箭求援!”
儘管敵人不會大規模傾巢而出,但夜襲的規模也不是他們這一隊小兵能抗住的,目下隻能儘可能拖延,且戰且退,等待援軍。當然,也有可能等不來援兵就嘎了。
楊英心中開始罵人了。
自己這是什麼破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