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棠這句言靈落下,似有無形的風在她腳下彙聚,溫和而有力地將她托起。
流光瞬息,沈棠感覺自己似要脫離地吸引力的束縛,禁錮靈魂的沉重肉軀也變得輕盈似一片鵝羽。有種心念一動,她便可遨遊九霄、直衝青天的預感,但她忍住了誘惑。
因為——
丹府武氣消耗速度不正常。
想想【大鵬一日同風起】下一句言靈就是【扶搖直上九萬裡那玩意兒要是能用出乎來,她不是當場表演一個暴斃,就是原地cos嫦娥奔月。思及此,後怕得替自己捏了把冷汗,頭一次慶幸自己嘴巴沒腦子快!但,讓她看著來人裝逼,她又非常不甘心。
在她跟前裝逼是犯法的!
哪怕是公西仇來了都要挨上她兩巴掌,更何況是一陌生人?於是沈棠話鋒一轉——
“扶搖直上三十米!”
嘿嘿嘿,她飛不上九萬裡高空,折中一下飛個三十米,總不會危及自己的小命吧?
“全部冷靜!全部冷靜!”
屠龍局聯盟軍這群人也不全是吃乾飯的,麵對敵人突襲也以極快速度鎮定下來。
“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關鍵時刻隻能來一出殺雞儆猴。
勉強穩住了騷亂,自己未必會死在敵人手中,但再不識相肯定會死在自己人手中。晚點死和早點死,他們選擇前者。真正讓士卒恢複士氣,從恐懼怯戰情緒中解脫出來的還是要看文心文士的言靈。鼓舞士氣外加靈台清明,這才徹底終結混亂,各自集結成戰鬥序列。一時間,一團團士氣雲霧逐漸升起聚攏,不一會兒便將整個營寨籠罩其中。
此時再看立在高空的敵人,先前的恐懼慌亂蕩然無存,隻剩下熾熱如烈火的戰意!
“讓你們的盟主,滾出來!”
來人蓄著武將間最流行的絡腮胡須,五官端正,似有浩然正氣護身,隻是那雙眸子陰鷙,隱約透著殘虐之氣。他立在一柄大刀之上,雙手環胸,似神祇般俯視芸芸眾生。
語氣平靜中帶著一言定人生死的傲慢,仿佛他腳下這些人就該被他呼來喝去。說完這話,他就沒有任何動作。倒是聯盟軍這邊有武膽武者被激怒,足下一蹬,如炮彈一般衝天而去,手中凝聚一柄長矛直襲來人。而來人隻是輕描淡寫一哼,兩指捏住長矛。
這麼一個動作便讓進攻再難寸進。
“你就是盟主?”
抬腳一踹那名武將麵甲。
對方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地麵。
“既然不是,上來自討其辱作甚?”
武將落地前有同僚出手去接,但出乎意料的是同僚也被這道巨力帶著倒退,硬生生拖出一道七八米煙塵彌漫的拖痕才止住。被踹的武將吐出一口血,麵甲應聲碎裂。
露出一張滿是殷紅鮮血的臉。
若無武鎧麵甲抵消,幫他爭取瞬息時間反應,他的腦袋就被對方那一腳給踹爆了!
來人不耐煩道:“讓你們盟主出來!”
“閣下尋黃某作甚?”
黃烈披著件禦寒氅衣,掀開主帳門簾出來,氅衣之下還是那件漿洗得泛黃的寢衣。他從容平靜地上前,脊背筆挺,落下的每一步鏗鏘有力,風骨峭峻,麵上不見懼色。
反倒是黃烈帳下兵將慌了神。
紛紛聚攏過來,護衛黃烈身前。
來人嗤的笑了一聲,不屑地打量黃烈,輕蔑道:“雖然你長得沒什麼特殊的,但憑你有膽量出來赴死而不是撅起屁股躲在被窩裡麵瑟瑟發抖,勉勉強強算是一條漢子。再問,那日毀我化身的宵小,他又在哪裡?”
他輕描淡寫地宣告了黃烈的死期,黃烈從容應答道:“賊子怎知今日是你奪黃某性命,而不是黃某身邊這些乾城之將索了你的性命?誰生誰死,這事兒你說了不算!”
來人又是輕蔑一哼,無視黃烈:“讓那日幾個逆賊統統出來,省了一個一個抓!”
他口中的“逆賊”自然就是沈棠、少衝和四招斬殺他化身的褚傑,特彆是最後神兵天降一般的褚傑!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他,摘了褚傑的腦袋回去當夜宵下酒菜。
他的氣勢擺得足,但也有人不買賬。
此人自然就是知道他底細的魏壽。
“大晚上來擺什麼譜,還非得讓人仰著頭跟你說話。本事沒有幾個,裝腔作勢的能耐倒是修得圓滿。”隨著聲音落下,一大團粉色人影進入眾人的視線,眾人全都認識。
“魏元元,哼,還有你這叛將!”
今日順手將魏壽的腦袋也擰回去!
魏壽隻是咧嘴一笑,抬手化出粉色巨斧扛在肩頭,吊兒郎當道:“什麼叫‘叛將’?這話未免說得太難聽了。明明是銀貨兩訖的生意就彆攀扯什麼忠義,老子什麼時候效忠過他鄭喬?老子效忠的那是人嗎?老子效忠的是他給的銀子!這年頭掙口飯不寒磣!”
他的聲音非常大,聽到的人皆是無語。
魏壽居然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也不擔心他的新主沈棠有什麼意見?
來人扭了扭脖子,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劈啪動靜,他冷笑著道:“既然另外三個還龜縮不出,那就先取了你們兩個的首級,權當是暖一暖身。黃烈、魏壽,爾等受死!”
天地之氣躁動,磅礴武氣自內而外,暈染出淡淡的猶如神祇降臨的光芒。腳下踩著的赤紅色大刀融為一團武氣,如沸水翻騰。他抬起右手,四指在眼前一劃,麵甲驟現,冰冷金屬映出他那雙突然猩紅的眸。注視他的眸,仿佛能看到一片燃燒的地獄之火。
“你他娘的惡不惡心!”
一道粉色光柱拔地而起,直衝雲霄,竟是魏壽二話不說,扛著巨斧就殺了上來。
對於實力到他們這步的武膽武者而言,短暫滯空並非難事,魏壽也會,興致來了還會帶蕊姬月下高空漫步。每每這時,她就會驚慌地抱緊他,溫香軟玉,迷人心竅。
魏壽一直將它拿來當做取悅老婆的手段,真正用於實戰?武膽武者的滯空是通過耗費武氣達到的。高度越高,消耗的武氣越多越難控製,作戰的機動性遠不如地麵。
高空作戰意味著一邊跟人乾仗,一邊還得分出精力和武氣維持滯空。碰上虐菜局也就罷了,要是高端局,不專注還分心?嗬嗬,心分不分不知道,但屍首一定分家。
再者,滯空高度不算高,連尋常弓箭也能輕鬆射到,更彆說那些善於弓箭的武膽武者,站上去就是給人當活靶子。除了腦子有坑的,或者想要炫技裝逼的,正經人誰這麼乾啊?真以為自己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啊?
武膽武者,陸戰為王!
真男人就該在地上一決生死!
魏壽明知自己實力不如這位前同僚,但他看不慣對方擺譜的模樣,抄著巨斧就想將對方當蒼蠅一般打下來!那位前同僚見魏壽率先出手,大喝一聲:“來送死?正好!”
他俯身下衝,正麵迎上魏壽的斧頭。
叮——
赤紅與粉色兩道武氣半空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