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肅,這個是?”
趙奉略顯遲疑地看著秦禮手中的畫紙。
究竟是什麼重要事情,值得公肅大費周章用上文氣化身解決?這道文氣化身明顯不是剛弄的,多半是他們出兵清繳殘部之前!換而言之,公肅這是在作戰時一心二用?
秦禮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他平靜地道:“主公交代下來的。”
一聽是沈棠授意,趙奉等人便誤以為這是啥機密大事,一個個識趣得不再多問。該他們知道的時候,他們自然會知道。不該他們知道,問了也沒有答案,還容易招嫌。
簡單收拾,營寨升起炊煙。
開飯的時候,趙奉看到秦禮懷中抱著一支長條木匣走出臨時營寨。他沒多想,去吃飯又看到秦禮端坐在食案前,慢條斯理地優雅進食。他扭頭看來時方向,再看秦禮。
鐵骨錚錚漢子麵上露出了少見的迷茫。
他知道秦禮工作起來很認真負責,但公肅一向講究養生,行事很規律,通俗來講就是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三餐規律。諸如此刻,吃飯也不忘記工作的行為……
完全超出他認識的公肅該有的人設。
秦禮若有所感,抬起眼皮:“有事?”
趙奉搖頭如撥浪鼓,臉上蓄得有些長的茂密胡子也隨著左右搖擺:“沒有沒有。”
他什麼都沒看到。
——
“主公這幾日跟公肅走得很近。”來往頻繁到比他們這些老人還要像老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合作多年的默契主臣,顧池起初還不在意,但很快就有些坐不住。
為什麼呢?
自然不是因為嫉妒秦禮的存在感。
他震驚的是主公跟秦禮謀劃這麼大事情,她居然能憋著不跟其他人透露口風!
山不就我,我就山。
顧池決定旁敲側擊一番。
沈棠瞥他一眼:“你這叫旁敲側擊?”
顧池這廝耷拉著眼皮。
拉長調子:“嗯,這怎麼不算呢?”
沈棠捂臉:“不要什麼心聲都學!”
她這些臣僚果真是有點病在腦子上,顧池這拈酸吃醋的架勢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所幸沈棠精通各種順毛訣竅。
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打仗容易善後難,燕州和乾州經曆數年戰火,再繁華的城池也蕭條得可憐,斷壁殘垣隨處可見。不過,也正因為是廢墟,正適合大刀闊斧地修改重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全部改了。公肅的文士之道用著很方便。”
她又補充一句:“不告訴你們也是因為你們都在前線,本來就夠累了,若還將這些事情壓在你們的身上,不就顯得我這個主公太刻薄?資本家都是要被吊路燈的……”
她這是體恤下屬!
顧池聞言也收斂起玩鬨。
“主公這般輕易就信了秦公肅?”
沈棠險些咯噔:“公肅有問題?”
“這個倒是沒有,也或許是還未發現。隻是秦公肅畢竟出身宗室,他的某些想法或許會與主公、與吾等相悖,性格又固執,這般輕易就接受了現狀,倒是出乎意料。”
沈棠鬆了口氣:“呦,此前公肅還跟我提了望潮,關心你如今的身體情況呢。”
顧池反手給了一個戒備。
“主公,不是池對秦禮有什麼意見。”
顧池難得沒有跟沈棠嬉皮笑臉。
沈棠也拿出了正經態度,洗耳恭聽。
顧池那張帶著病弱的臉龐,隱含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認真:“而是希望主公明白一點——從黃烈覆滅那刻開始,您就不再隻是一個草台班子的主公!您是西北霸主,因此,您帳下勢力帶來的利益誘惑能讓他們拋棄門第偏見。不出意外,未來將會有源源不斷的世家豪族向主公示好、伸出橄欖枝,其中也不乏能力驚豔、才華橫溢之輩,或許還遠勝我們這些文士之道帶著缺陷的人,至少他們的文士之道不會讓主公身處險境……”
“他們會效忠主公。有些人會純粹效忠,但也不乏有人因為附加價值而效忠。圖謀沈幼梨這個人能帶給他們以及家族的好處。這些人可以用,可以利用,但不可信任。”
“更加不可坦誠以待。”
“主公的心聲常常得意一句‘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但這話應該還有一個前提!真誠,隻有對待同樣真誠的人才是必殺技。對待不真誠的人,付出真誠隻會讓人拿住把柄還肆意嘲笑。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主公付出真心與信任,秦公肅或許會是最後一個。”
勢力越大,被吸引來的人越多。
裡麵固然有真誠的人,但更多是披著各種人皮麵具的虛偽之輩,人心太難分辨!即便顧池擁有讀心的文士之道,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分清楚每一份真情實意和虛情假意!
沈棠聽後沉默了許久。
良久,杏眼笑彎成月牙,眸光澄澈如昔:“望潮,你家主公的真心和信任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的。你,看過我玩弄人心嗎?”
這次輪到顧池錯愕了。
沈棠沉聲:“玩弄人心,有嘴就行。”
沒用過的技能不代表它不是滿級。
額,也不算沒用過。
徐解跟天海吳賢離心,她也算出了力。
顧池:“……”
雖然她很感激顧池每一次的提醒。
但——
她真的不是顧池幾個腦補的善良單純天真純潔無瑕的白蓮花聖母主公啊!沈棠總覺得自己在他們眼中是潛在的電詐受害者、鐘愛保健品的老年人、喜歡買P2P的冤大頭。
究竟是誰給他們灌輸這樣錯誤的印象?
顧池:“……”
沈棠撓頭:“沒想到我在望潮你們心中是這個形象,唉,我有那麼不靠譜麼?”
真心與假意?
顧池還需要文士之道。
但她什麼都不用便知道對方是啥成分。
恰如當年第一次看到祈元良。
顧池:“……”
嘖,他瞎操心了。
沈棠仿佛才是那個有讀心的人,兩手一攤道:“這也不算瞎操心吧?至少讓我知道望潮原來真的會吃味,你放心,我保證,即便我跟白富帥公肅再你儂我儂,濃情蜜意,你也是糟糠妻之一!地位永不動搖的!”
顧池眨了眨眼:“真的?”
沈棠點頭:“嗯,真的!”
顧池撤掉了不知啥時候搞的小動作。
沈棠揚起的嘴角一僵。
因為,她發現附近突兀多了一道氣息。
一道,屬於秦公肅的氣息!
秦·白富帥·公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