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心中明白傷患怕是有腦損傷,成為植物人的概率:“他自己醒來把握多大?”
杏林醫士並未將話說死:“三成吧。”
武膽武者的恢複能力有目共睹,更何況還是十等左庶長,或許隨著對方武氣緩慢充盈丹府,武膽會自行運轉武氣滋養受損臟器,過幾日蘇醒也未可知,也可能一睡不起。
杏林醫士繼續道:“還要再看兩日。”
他們會儘量激發引導對方的武氣進入腦部,若有自愈跡象,基本能斷定可以蘇醒。大腦畢竟是人體最複雜的地方,杏林醫士對大腦的鑽研也還寥寥無幾,隻能選擇最保守的治療方式,一邊商討,一邊嘗試,一邊觀察。
沈棠也聽出了言外之意。
歎氣道:“隻能如此。”
她見杏林醫士似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隻管說來。”
杏林醫士:“醫道受掣可尋偏道。”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他也顧不上正道還是偏道,而且那位即墨大祭司手段確有獨到之處,或許有辦法。不過他不能說得太明白,有些杏林醫士覺得能納百家之長,但有些杏林醫士覺得醫道便能無敵,隻是他們入門尚淺,醫術不精,並不是醫道不行。
醫道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該繼續鑽研!
尋求偏道解決麻煩是異端!
基於這點忌諱,他不能指向太明白。
沈棠是一點就通:“行。”
她忘了,還有一位即墨大祭司。
正要招人去找即墨秋,耳畔就傳來即墨秋平靜的聲音:“殿下,我就在這兒呢。”
沈棠:“……”
杏林醫士也嚇了一跳。
循聲看去,卻是空無一人。
隨著空氣扭曲,逐漸露出一道身著華麗神秘寬袍的俊俏兒郎。他跟公西仇是輪替換班守護的,公西仇下值他上值。不過他不想殿下分心,便藏匿了身形,一直沒有出聲。
殿下明明知道他在哪裡,卻沒
其實不理會的話,也有醒的機會。
武膽武者大多性格堅毅,隻要心性夠堅定,不輕易被蠱惑混淆了真假,即便被混沌夢境困住也能打出來,區彆隻在於時間長短。可能三五天、一兩月,也可能一年半載。超出這個時間還沒蘇醒的話,基本不可能醒了。
沈棠鬆了口氣:“那就麻煩大祭司了。”
“幸為殿下驅策。”
即墨秋行了個公西一族的禮節。
有了他的介入,事情果真順利許多。
不過,中間也出了點兒波折。
那名武者被夢境所困,直接回到了當年孝城之戰,卻以為自己重生了,看著完好無損的右掌喃喃:“我重生了,重生到命運的分叉口,這次我一定要……呸呸呸呸——”
武者用完好右手撓著頭。
“還是有手方便啊。”
“現在是哪一日來著——”
“雖說前世日子過得還行吧,沈君也確實比文彥公好得多,大家都能吃飽飯,但現在重生了,也不能什麼都不乾就看著事情繼續發生吧?俺想想啊,現在能做個啥呢。”
思來想去,自己好像沒什麼能做的。
他重生的時間線不對,太晚了。
要是早幾年,說不定能救下妻兒老小。
如今,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
他歎氣直罵老天爺/老天奶偏心,憑什麼話本上的主人翁總能回到最遺憾的時候,而自己就回到了此刻?他枯坐了小半夜,終於想起來能乾啥了:“還是有人能救的。”
例如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苗女君。
苗女君走錯了路,但現在醒悟說不定還能回頭?她不肯在仇人統治的土地上生活,她可以去其他地方闖蕩啊,閱覽山河,人間燈火,哪個不比打仗報仇有意思?而欒君,自己可以跟他多多說一些沈君好話。反正他們遲早要一拍即合如膠似漆的,嗯,還得告訴他,他的腿以後能治好,隻是需要耐心地等上幾年。U看書&
自己呢?
他在考慮自己繼續打仗還是種地。
其實兩種生活都很喜歡。
若是選擇前者,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那些田地怎麼辦?作物怎麼辦?他武館收養的弟子怎麼辦?撿回來情同父子的孤兒又該怎麼辦?對了,自己也可以提前一步,讓他們免於淪為孤兒……武者掰著手指頭,仔細回憶。
總結一番,自己要乾的事情可真多啊。
“傷老子的那個鱉孫子不知在哪……”
他心裡衡量了一下實力差距,泄氣。
幾年前的自己同樣打不過同時間的仇人,給自己前世報仇是沒有可能了,真憋屈!
他點著燈,擼袖子。
仔仔細細做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