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頭大得很,秋老虎也煩人。
金烏高懸,曬得人困乏慵懶不想動彈。
沈棠也像是一把被曬蔫兒的菜葉子,無精打采地斜靠著微眯眼,睡意逐漸上頭。
但很快,生意上門了。
咚咚咚!
來人屈指輕敲木凳子,語氣不耐煩地吆喝:“賣酒的,醒醒,你這邊的酒怎麼賣?”
沈棠睡意散儘,勾指將鬥笠帽簷往上勾,露出一張穠麗俊俏的臉龐。來人看了她的臉,一掃眉宇間盤旋的不耐,轉而直勾勾看著她的臉,連聲音都不由自主帶上幾分油膩。
“小娘子,這酒怎麼賣?”
沈棠神情慵懶:“葡萄酒一壇兩斤四百五十文,其他酒一壇兩斤三百文,不二價。”
看在這張討便宜的臉的份上,來人並未因為沈棠懶得起身招呼而不悅。可一聽她報出的酒價,登時氣得吊高眼睛:“謔,你一走街串巷的酒販,誰知你賣的酒摻了多少水?這嘴巴一張就要四百五十文,還葡萄酒?你一個泥腿子怕不是連葡萄都沒見過!”
沈棠也不客氣:“要買就買,不買就走。”
來人似乎沒想到沈棠會有這反應。
以他以往經驗,商販見了他都會自動矮一頭,要麼好言好語奉承,要麼半賣半送給優惠,斷沒有上來就趕他的。登時有些掛不住麵子,怒氣衝衝道:“你可知道老子是什麼人?”
沈棠認認真真瞧了一眼。
老老實實搖頭:“不認識。”
那人一聽沈棠是新來的,心氣順了點。
他道:“老子可是郡府侍奉的。”
府上負責采買的管家是他的舅舅。
沈棠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人還等沈棠的“孝敬”。
不說白送吧,也該買一送一,打好關係才能在這一片地方安穩做生意。結果這個愣頭青一點表示都沒有,還用眼神詢問他這麼還杵著?既然買不起就擋人家攤位耽誤生意。
他掛不住麵子,但也不敢大鬨。
畢竟郡府就在不遠處,他們那位郡守脾氣不是很好,也不喜歡底下的人給自己惹麻煩。平時仗著郡府欺壓普通商販,占點小便宜他不管,但若將事情鬨大了,通通仗責發賣。
沈棠好笑催道:“客官還買不買?”
這人見占不到便宜,不情不願掏錢。
打開其中一壇,濃鬱酒香撲鼻而來。
這人在郡府伺候,偶爾府上宴請,剩菜送到廚房,他還能喝上幾口美酒、品嘗幾口佳肴,還是有一定品鑒能力的。若每一壇都是這質量,反倒是他賺,回頭報賬能說是十兩。
“你這些酒還有多少?”
沈棠道:“要多少有多少。”
“好大口氣,你一個小酒作坊能有多少存貨?”他輕蔑地將酒塞蓋回去,動作倒是誠實,一口氣將沈棠長凳上的全部掃光,確信每一壇都是酒香濃鬱的好酒,這才放心交錢,算錢的時候連一毫一厘的便宜都想占,“你且在此處等消息,若主家滿意,剩下都要了。”
沈棠問:“你的主家是郡守?”
那人驕傲地哼道:“不然還能是誰?小丫頭,你的酒若是被看上,日後就發達了。”
沈棠斂眸淺笑不語。
她發達不發達不知道,不過——
正欲吐槽什麼,一道格外不同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沈棠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扇湊巧合上的窗門。沈棠皺了皺眉,打散了多餘心思,將空酒壇裝滿酒繼續擺攤。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