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點頭。
沈棠環顧四周,還是那個小屋子,簡陋的木質家具也完好待在遠處,跟她喝斷片前一模一樣,看樣子自己沒有發酒瘋,酒品尚可。
褚曜語重心長輕拍她肩膀道:“以後,五郎還是不要喝酒了,若無必要,滴酒不沾最好。”
沈棠:“……”
祈善補上一刀,說出的真相無異於公開處刑:“嘬個筷子都能喝醉,沈小郎君管這叫‘千杯不醉’?不過你醉酒之後,自有一套行事邏輯,此次稅銀行動能派上用場。”
不怕醉鬼喝醉,就怕醉鬼無法溝通。
沈棠:“……”
酒量差……
這絕對是這具身體的鍋!
她隱約記得自己酒量真的很好,穿越前還跟一個很熟悉的人拚酒擼串來著,一口氣吹一整瓶不帶喘的,拚完了還能撐著微罪去趕畫稿……隻是,這些內容總不好跟二人解釋。
沈棠無奈地張了張嘴,將話咽回去,吃下這次的啞巴虧——酒量是能鍛煉的,總有一天她會用事實證明自己真的“千杯不醉”!
日期臨近,寨中氣氛多了幾分異樣。
褚曜抓了小胖墩兒兩天功課,便將他和林風一同送去孝城——凡事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失手,這倆孩子待在山中過於危險。
林風聰慧,隱約意識到什麼。
被送走之前抓著沈棠衣袖不肯撒手。
沈棠隻得再三保證沒事,絕對會在約定時間去接她,林風幾番猶豫才遲疑著鬆開手指。她微紅眼尾,忍著某種不安和哭腔,道:“郎君和老師一定要來啊……要早點……”
褚曜點點頭,目光落向小胖墩兒。
“阿榮。”
小胖墩兒道:“老師。”
褚曜拍了拍他腦袋,鄭重道:“為師不在的幾日,記得照顧好你師妹,懂嗎?”
小胖墩兒幾乎是拍著胸脯應下:“老師放心去忙正事吧,學生會照顧好師妹的。”
他才不會欺負林風師妹嘞。
這位師妹年紀比他小,生得比他弱,但卻比他聰明,念的書也多,寫的字也好看,他還想好好請教,過兩日好讓老師大吃一驚。
褚曜擠出一抹淺笑來:“如此甚好。”
五郎的家底也就這麼點兒。
錢財反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幾個人。
共叔武也尋了借口,將訓練的近百號人暫時交由狸力看管,維持每日的練兵計劃。
這些人裡麵兒有一半都是土匪混混出身,另一小半是買回來的。倘若稅銀計劃有個三長兩短,不用懷疑,他們絕對第一個反噬!於是,共叔武還暗下叮囑狸力,告訴他——
誰有了異動,必要時刻殺雞儆猴!
狸力不知沈棠幾人的計劃,但直覺也讓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皺著眉向共叔武確認。
“可以殺?”
共叔武道:“可以!”
狸力問:“倘若一半人都有異動……”
共叔武斬釘截鐵:“那就殺一半。”
狸力又問:“倘若是全部……”
共叔武:“你有能力可以全殺了。”
狸力麵上不顯,內心卻倒吸口涼氣。他意識到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還嚴重,不由得看向沈棠,試圖找尋答案——絕對出事了!若非如此,哪裡用下達這樣的指令?
沈棠:“全殺了,恐有難度。”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狸力並無武膽。
共叔武一想也是,正準備改口,若是局勢不妙,狸力可以見機行事,優先保存自身。誰知就聽到沈棠說:“若發現所有人都有造反苗頭,不要聲張,我屋子放著一盒馬錢子。”
不能力敵那就智取。
共叔武:“……”
狸力:“……”
過了會兒,他不由得低頭笑了笑,問沈棠:“郎君怎麼會認定我不是其中一員?”
他不知道這些人要乾什麼事情,但光聽聽他們做的這些安排——一點兒不像是暫時出門,反倒像是要去做一件極其危險、有性命之憂的大事,一個不慎就是有去無回。
為何認定他就不會“造反”?
狸力不解。
沈棠反問他:“你不是效忠我了?”
狸力被她問得語噎。
他是這麼打算,為了自己的未來最後一搏——即便身處泥淖,也想為了那輪明月而拚命,不奢求摘月,隻求離得再近一點點。
隻是,人心隔肚皮。
這位沈郎未免過於輕信於人了,沈棠不這麼認為,她極其自然地道:“即便你真成為其中一員也無妨,回來我自會清理門戶。”
她雖是在笑,但眼神卻在明晃晃警告狸力——命隻有一條,望君珍重,莫要隨意。
狸力下意識避開沈棠的眼神,似乎這樣就能緩解那股無形的威勢:“為何不帶上我們?”
畢竟也操練一陣子,能派上用場吧?
共叔武:“沒必要帶著,太弱了,無法完美按照我的指令行動,隻會拖後腿而已……”
與他算是心意相通的私屬部曲早就散了,如今這些勉強湊數的歪瓜裂棗,他用不習慣。
沈棠在一側讚同點頭。
對手可是四寶郡的駐軍精銳。
這些人上去做什麼?
給敵人送人頭送溫暖嗎?
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