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他與幾位袍澤在帳內煮著不算太新鮮的乾糧麥飯,隱約聽賬外傳來幾人交談。
某位主簿酸溜溜:【小小褚國真是人傑輩出……明明隻是巴掌大的地方……嘖嘖……】
另一人:【這都第三個了吧?】
主簿:【是第三個了。】
第三人疑惑:【什麼第三個?】
主簿回答:【二品上中,第三個了。聽說這位褚無晦好像是遊學路過才入了伍。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比不得比不得……此戰回去,說不定就要平步青雲,仕途亨通。】
一個國土僅有大半個州郡的小國家,一下子出了三個二品上中文心文士,每個都是年少成名。算上褚曜,乾脆給了個“三傑”美稱。
一時間,風光無限。
共叔武也感慨羨慕了兩句。
回去後勤學苦練,但不知為何,除頭兩年,之後再沒聽到褚無晦的消息。不知情者感慨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或調侃一句“竟是個褚仲永”,便丟到腦後不再關注。
不是褚曜不夠驚豔,隻是這片大陸風起雲湧,人傑輩出,永遠不會缺更年輕更驚豔的少年文士踏入這片舞台,而那些已經下場或者落幕的,久而久之就被人遺忘罷了。
再見麵,竟在孝城。
乍一見褚曜,共叔武並不敢相信。
眼前這名精氣神消磨殆儘的蒼老之人,竟是當年那個美名傳揚,意氣風發的少年文士。
再一了解,不勝唏噓。
人生際遇便是這麼捉摸不透。例如,共叔武想不到褚曜揚名後的下場,例如……褚曜竟然會選擇將這條命交托給一個比他當年更年少、更稚嫩的少年手中,簡直是瘋了!
共叔武默默收回視線。
視線望向唯一一個正常的文士。
Emmm……
相對而言是比較正常。
祈善這人龜毛得很,說什麼也不肯騎騾子,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匹乾瘦老馬代步。
共叔武看他的時候,他正目光幽幽盯著前方有說有笑的沈棠和褚曜,氣氛很微妙。
“祈先生?”
思來想去還是開了口。
三個文士,他總得撈著一個。
九等五大夫也經不起千多人的群毆。
祈善掀了掀眼皮:“何事?”
共叔武:“……額,沒事……”
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要開口。
但既然起了話頭,總該說點什麼,他問:“在下隻是好奇,二位先生為何會……”
說著餘光落向沈棠背影。
祈善聞弦歌而知雅意,登時明白他所指什麼,淡聲回答說:“起初隻是為了賭一把。”
每一個看似冷靜的謀者,骨子裡都有一抹賭徒的影子,或是為了乘勝追擊,或是為了絕境翻盤。賭桌之上無感情。結果,這孩子太真誠,他與褚曜一樣開始良心作痛。
甚至忍不住反思——
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
不管沈幼梨本性如何,未來會不會被時局逼上那條路,但現在都是被趕鴨子上架。
還疑似是位嬌滴滴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