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歎了口氣,放棄不中用的五條悟,認命地向另外幾人詳細說明,“所謂其他出路,其實就是‘異變’……也可以說是‘進化’吧。但誰也說不準這種進化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或許到那個時候,天元大人本人的意誌就會消失不複存在,那樣的話麻煩就大了。”
五條悟撓撓頭,很快理解了這番話的核心:
“哦……就是說,放著不管的話,我方的亞古獸很有可能進化走偏,變成喪屍暴龍獸是吧?”
“也不一定。”
真理指出他話中的漏洞,進而做出了一番賭狗發言,“正確進化成暴龍獸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隻是不知道這裡的成功概率有多大,如果天元大人膽子夠大,也不是不能賭一賭。”
五條悟嚴肅沉思:“你說的……有道理欸!”
“這算什麼,天元大人進化遊戲?”
家入硝子喝乾手裡的啤酒,“聽起來好像不怎麼有趣。”
“你們差不多一點,彆把天元大人進化的問題當遊戲來討論。”
夏油傑十分形式化地口頭製止了兩句,話鋒一轉做出總結,“總之,為了避免‘和天元大人敵對’這種風險,每隔五百年,就會尋找和天元大人適配的□□‘星漿體’,來與其完成同化,以此初始化術式的效果,避免‘進化’發生。”
他一口氣說完,多少有點心累地向後靠,長舒一口氣:“……大概就是這樣,我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了。”
“已經夠多了吧。”
五條悟撐著下巴,“又是進化又是同化的,夠折騰的。真不知道傑你都從哪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老師上課有講過嗎?”
“但凡悟你能再多關注一點周圍的事,也不至於連天元大人的術式情報都不了解。”
夏油傑看著他挑了挑眉,因對方過於隨便的態度心有不爽。
“六眼”朝他做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我才不要。”
夏油傑眯起眼睛。
兩個男生之間頓時氣氛緊繃。
家入硝子正過身子悠閒往座椅上一靠,全當後麵那兩不存在。總歸夏油傑不會在全是普通人的列車上動手,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伸手從便利店的袋子裡摸出第二罐啤酒,剛要打開,忽然間察覺到似乎有點什麼不對勁。
是哪裡不對呢?
似乎……
坐在她旁邊的人從剛剛起,有一陣子沒吭聲了。
“……怎麼了?”
家入硝子側過頭去看身邊的同期生,把拿起的啤酒又放下了,“真理……?”
“……”
被她關心的對象抿著嘴沒說話。
真理沒法回答家入硝子。
她現在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與
滑稽感混合在一起,伴隨夏油傑剛剛的敘述擊中了她。
這種難以形容的感官讓她有些頭暈目眩,同時也讓她眼前的畫麵微微失真,景色如同接觸不良的電視畫麵一般不斷扭曲,重複出現又變形。家入硝子的聲音像是被切成細小的碎屑,散亂地一粒一粒落入耳中,淩亂而不成調子。
已知的情報在腦海中一節、一節地組合在一起。
——“不死”的天元?
——五百年一次、適配的□□、‘星漿體’、同化?
——避免敵對、初始化術式?
——咒術界的定海神針……存活了上千年的咒術師……
——天元大人?
夏油傑平靜而有調理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敲擊耳膜。
早已聽慣的溫和嗓音一時如轟鳴般震響,一時又化作尖銳的調子,從某個音節開始炸開刺耳的爆鳴。
隨後一切雜音都緩緩遠去。
她本人好似從桎梏中一點一點脫身而出,像是站在遠離此處的另一邊,觀察著這個眼前關著四個年輕人的荒唐的“小盒子”。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
她聽到坐在那裡的那個自己費力地微微張口,發出冷而乾啞,低沉幾不可聞的質疑聲音。
“所謂的‘同化’,指的是用活人祭祀?”
坐在一旁的家入硝子沒能聽清這過於微弱的疑問。
她有些猶豫地又喊了一聲真理,後方的夏油傑敏銳地察覺出些許異樣,向前傾身。
“硝子?怎麼了——”
他話音未落,身旁的人忽然動起來。
五條悟猛然站起。
他頂著周圍乘客驚奇的注視,動作迅速地彎下腰,出人意料又快而穩準地伸手掐住前方低垂著頭的女孩的臉。
“搞什麼,你受什麼刺激了?”
白發少年表情古怪,那雙能看到咒力最細微流動的眼睛像是在空中捕捉著什麼,瞳仁輕微顫動,專注追逐著某種難以察覺的痕跡。
他皺著眉頭鬆開手,在毫無反應的同級生麵前打了個響指:
“彆發呆了,快回去。”
“啪。”
清脆的聲響散在空中。
“——”
真理陡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