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又取了十二顆木犀珠,四顆藍田玉珠,並流蘇結上的各一顆,做了一串同款小些的香珠串。
她將小串的香珠戴在手腕上,感覺還是大了點,卻也不至於脫手,剛做好的香珠,顏色和外觀沒那麼精致細潤,也不如想象之中驚豔。
但香珠入腕、堅重、質輕、不沉手,也不壓腕,更不會硌人,比首飾戴著輕省一些,隔了一層薄袖,還有暗香盈動,卻是幽雅得很呢。
“真好看。”虞幼窈笑彎了眉,又拿起另一條稍大的香珠串兒,在右手腕上纏了一圈,大了許多,就又纏了一圈,還是有大了一些。
也不知道表哥戴著會不會大?
虞幼窈想到了,之前說了要送給表哥的香包繡了幾天,也才繡了小半,還要好些天才能繡好。
不如先將木犀香珠送給表哥?!
這樣一想,虞幼窈就坐不住了,連忙喊了冬梅,尋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香珠放好,轉頭說了一句:“我去青蕖院找表哥。”
周令懷在書房裡作畫,還是昨兒那幅《菩薩蠻》。
雪白的宣紙,鋪滿了整張書案,寬大的幅麵上,菩提大樹老樹虯枝,盤根錯節,碧樹擎天,綠蓋如雲,大到老枝上虯結的紋路、根係,小到每一片菩提葉上的脈絡、光影,纖毫畢現,卻是妙入毫巔。
乍然一瞧,卻是疏密有致,氣勢渾厚之莊嚴。
菩提樹下!
小姑娘微仰著一截兒秀玉頸項,輕抬了鵝蛋秀潤的下頜,瓊鼻玉柱,玉顏露了半張,卻是皓月之天真,日輝之明焱,動人心魄。
她捧著許願錦帛,輕掂了足尖,纖細的身段微微向前,腰間的衣帶飄動,身姿婉然若千花樹,穆若清風徐,翩若仙娥影,似要乘風而去。
其清婉之靈動,淋漓儘致。
菩提樹旁奇石堆累,疊障千奇。
整個畫麵鮮雅明麗,便是樹下小小的一個人兒,也已經有了“人大於樹,人重於山”,第一眼看到樹、山、光、影,皆成了“人”之陪襯。
周令懷擅景觀,卻從未畫過這樣大的卷幅。
從昨兒,到今兒,從夜深,到天明,他執筆不停,落筆如雨落,卻是風趨雷疾,意存筆先,畫儘意在,是以全神。
花費了一個日夜,已經初步完成。
之後畫麵上的輪廓、光暗、質感,氣象、色彩等,都需要精心修飾、修整,所用到的技法,是一個更龐大精細的工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快一些的三五天,慢一些的三五月,三五年也有的。
周令懷遂停了筆,頓覺口乾舌躁,手臂酸麻不似自己的。
長安聽了動靜,連忙打內室裡頭端了茶過來。
周令懷一把就端過了茶杯,茶水正溫,適合入口,幾口喝下了肚,也覺得不痛快,便拎了茶壺,直接往嘴裡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