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虞兼葭不停地搖頭,好一陣天旋地轉,她猛然扶住了書案,這才沒有跌倒地上去,卻緊緊地按住了胸口。
她安排了開頭,算計了結局。
唯獨沒曾想到,這一切竟沒有向她想的那樣發展,反而被虞幼窈將計就計,反將了她一軍,連累了母親不說,四弟也牽扯進來了。
“……大小姐說,莫財忠心救主,不功不過,莫大娘在府裡伺侯多年,也能將功過相抵,便將他們母子倆送到莊上去,至於四少爺跟前伺候的其他,擅離主子身邊,形同背主,便一人打三十相板子,扔出府去自生自滅……”
虞兼葭心裡堵得慌,窒息地感受如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
她猛地抬頭瞧向了虞幼窈。
虞幼窈坐在書房裡,手裡端了一杯茶,卻是沒喝,長長的黛眉間,透了一抹令人窒息的莊重與端凝,睡鳳眼微眯,眼尾輕輕地勾挑著,竟也透了懾人威儀貴氣。
尤其是看人時,眼兒間滿滿睥色睨態,襯了唇間一抹,同周令懷如出一轍涼薄淡冽淡笑。
連她也成了她眼底的螻蟻。
虞幼窈,虞幼窈,虞幼窈……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讓春曉將鬆濤院的事兒說給她聽,故意來嘲笑她,就是為了看她此番狼狽不堪的模樣。
既然虞幼窈想看,她就偏不如虞幼窈的意。
“……大老爺知道了,四少爺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之後,大為火光……”
虞兼葭死命地撐著書案,便是身體陣陣地發軟,也咬牙撐著自己不倒下:“多謝大姐姐,將這些告之於我,”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抹殘淚順著麵頰流下,哽咽道:“母親竟然這麼糊塗,殊不知慈母多敗兒,寵溺一時,害的卻是四弟的一生,都怪我身子骨不爭氣,往常隻顧著自己養病,不能幫著母親教養幼弟……”
話還沒說完,眼淚流進了嘴裡,鹹苦的滋味兒,令她跟啞吃了黃連似的,有苦說不出,一時沒忍住,就掩著嘴咳了起來。
話裡話外都透了一個意思,無非是虞善思被教養壞了這事,她是不知情的。
戲還真多,簡直和楊氏有得一拚。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隻是虞兼葭打小就是以嫡女在教養,一個人的起點不同了,眼界自然不同,心性手段當然更勝一籌。
虞幼窈倒是有些佩服虞兼葭了,輕笑:“自家姐妹,便也不必客氣,隻是四弟年歲小,今兒溺水也是遭了罪,母親又……三妹妹身子骨弱,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虞兼葭眼裡含著淚光,啞聲道:“多謝大姐姐關心。”
大戶人家子嗣是頭等大事,母親養壞了四弟,也不知道老夫人和父親要怎麼懲罰母親。
虞幼窈輕笑:“既然三妹妹身體不適,我就先走了,改日再過來看你。”
說完了,也不待虞兼葭反應,轉身就要走。
虞兼葭還來不及鬆了一口氣,就見才走了幾步的虞幼窈,突然轉過身來,笑盈盈地看著她:“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有一件事要告之三妹妹一聲。”
虞兼葭剛剛半落的心,瞬間又被虞幼窈這話吊得老高了,她勉強輕扯了嘴角:“什、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