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抬起頭,輕眨了一下眼睛,笑彎了唇兒:“沒有呢,就是剛才在回窕玉院的路上,雷鳴電閃,太嚇人了,所以有些害怕,不過,見到表哥就不覺得怕啦!”
小姑娘眼中透了一抹水光,像被洗禮了一般,是湖光山色的瀲灩。
若不曾鉛華入心,又如何能洗儘?
周令懷卻清楚地看到了,小姑娘鮮妍明亮的小臉上,有一抹疲憊與黯淡:“在我麵前,你不需要逞強。”
虞幼窈沉默了一下,搖頭。
周令懷倏生了一股暴虐的情緒,就聽到小姑娘輕聲道:“表哥,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那天父親打了我一個巴掌,我偷聽了祖母和父親的話,知道我娘的死不是意外,也知道了,是祖母幫著父親遮掩了真相。”
周令懷沒說話,顫著手輕輕地放到她的頭頂上,輕撫著她的頭發。
虞幼窈聲音哽咽:“我不怪祖母,娘的死和祖母沒有關係,雖然她在處理我娘的事上多有偏頗,可,將我養了這麼大,這麼多年來一直寵著我,縱著我,護著我的人是祖母啊,祖母一直很疼我,是唯一最疼我的人。”
周令懷輕抿了唇角。
我也會寵著你,縱著你,護著你,一直疼你,成為這世間最疼你的人。
所以,不要哭,窈窈,不要哭。
虞幼窈仰起頭來,瞧著表哥,情緒倏然崩潰:“可,我娘就活該白白死了,還要成全那對狗男女?!”
轟隆隆的雷聲,倏然炸響,便連這大逆不道的話也儘數吞噬。
周令懷垂放身側地的手,倏然緊握。
虞幼窈看著表哥,表情是前所未見的冰冷與凶狠:“表哥,你相信報應嗎?”也不待他回答,她看著表哥一字一頓:“我不信,我隻信自己。”
周令懷挑起小姑娘的下頜,雕玉般的臉,倏然湊近,幽邃的眼中宛如淵深。
也不待他開口,虞幼窈就腦子一麻,連忙補充了一句:“還有表哥!”
求生欲真是很可以了,與當日在寶寧寺,不小心窺破了他的行跡時一個樣兒,又嬌又慫,周令懷輕扯了一下嘴角:“恰好,我也是隻信自己。”
“什麼嘛!”虞幼窈頓時氣鼓了雙頰,就聽到表哥輕笑一聲,聲音低沉悅耳,捏了一下她鼻尖:“還有你。”
虞幼窈笑彎了唇兒:“那表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她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得知了娘的死因之後,就沒想過要放過楊氏。
可她也知道,楊氏雖隻是庶女,可父親也是正三品左副都禦史,又是父親的上峰,嫁進虞府多年,為父親生兒育女,開枝散葉,連父親的獨子,也是她生養的。
楊氏雖然上不得台麵,但能叫人拿捏的把柄還真是沒有。
想要不動聲色地動她,也非易事。
但,也並不困難。
楊氏在府裡最大的倚仗是什麼,毀掉就好了。
所以,她處心機慮一點一點地消磨掉了,虞宗正和楊氏的夫妻感情,讓虞宗正厭惡楊淑婉這個妻子,疏遠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