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子倆跪在宮門口,聲聲叫喊,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朝堂之上已經炸開了鍋。
久未上朝的皇上,連龍袍都沒來得及換,隻穿了一身道服就上了金鑾殿。
他年近五十,因久不上朝,又長年服用金石丹藥,印堂泛青,眼底微黑,顯得精神不濟,聽著底下一乾朝臣吵鬨了幾句,便是煩不勝煩,撐著手臂,支撐額坐在龍椅上假寐。
“藩王未經宣詣,不可進京,否則以謀逆論處,平王如此大逆不道,理當射殺當場,以敬效尤。”
“此言差矣,平王這一路重傷進京,還攜了世子同來,求見皇上,定是有要事陳情,皇上理應見一見平王,再行處置。”
“此言甚是,平王鎮守南境,茲事體大,南蠻這幾年蠢蠢欲動,履次進犯,朝中可用武將不多,便是有合適的人選,可南蠻人擅毒,手段詭異,知己知彼,才能克敵製勝,所以南境戰事,還須仰仗平王,實不該如此武斷,就地處決。”
“笑話,我大周朝,泱泱大國,難不成還怕了那小小的南蠻不成?”
“平王未經宣詔進京,有違祖訓,此風不可漲,此行徑不可放縱,否則各地藩王有樣學樣,豈不是亂了朝綱,天下大亂了?”
“梁王此舉,雖然不逆之舉,不臣之意,但是梁王拖著重傷,還攜了世子,未帶一兵一卒,隻身進京,還能有什麼不逆之心?”
“不管如何,平王有違祖訓,就不該姑息。”
“平王鎮守南境多年,也是勞苦功高,以他的身份私自進京,也隻有死路一條,卻依然進京了,皇上便是看在君臣一場的份上,也該見平王一麵。”
“……”
朝堂上,朝臣們吵得麵紅脖子粗,有人從中和稀泥,也有人添油加醋,煽風點火的。
頓時亂成了一團。
坐在金殿之上的當今聖上,隻覺得有無數隻蒼蠅在耳朵邊上嗡嗡直叫。
眼前的畫麵,令他恍惚就想到了,三年多前狄人大肆進犯北境,鎮幽州定北王殷厲行連連戰敗,連失數城。
消息傳進了宮裡,朝臣們也是如現在這般,大談殷厲行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理應宣幽州定王殷厲行進京麵聖,由威寧侯接手北境戰事。
注:殷厲行,世子殷懷璽之父,鎮守幽州,封號定北王,稱號定王,因戰功赫赫,世人皆尊幽王。
幽王還在進京的路上,京裡就傳來世子殷懷璽戰死,屍骨無存,幽王妃與郡主服毒自儘,一把火燒了幽王府。
幽王見他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爾後,自絕心脈於金殿之中,吐血而亡。
幽王未走三司會審,就自絕而亡,此事若傳了出去,於皇家聲譽有損,對各地藩王也不好交代,未免天下動蕩,朝野上下有誌一同,秘幽王之死而不宣,假意走了三司會審之後,草草定了幽王通敵判國,謀逆之罪,皇上顧念手足情份,賜毒酒一杯,這件事就不輕不重地揭過了。
他這個皇弟,打小就喜歡吃喝玩樂,文不成,武不就,是個出了名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