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厲行此生做過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就是求娶了當時翰林院院史,兼太子太傅,東閣大學士,內閣次輔溫之程之女,名滿天下的才女溫如沁。
為了這個女人,從小嬌生慣養的他,甘願遠赴幽州,從此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在這之前,他是從沒懷疑過這個皇弟。
隨著幽州捷報年年傳來,幽王殷厲行之名,冠蓋天下,他心中懷疑他這個皇弟從前吃喝玩樂的紈絝形象,都是故意裝的。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心底心根發芽,一日比一日壯大。
最終,狄人大肆進犯北境,向來戰無不勝的幽王殷厲行節節敗遞,連失數城,朝臣紛紛上疏,要宣幽王進京會審。
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底下的朝臣們,吵吵嚷嚷,越發激烈。
皇上覺得胸悶氣短,心煩氣躁,一股子怒火直衝腦門,大拂一揮,“砰咚”“哐當”,“嘩啦”聲,此起彼伏。
龍案上的東西,被他儘數掃落在地。
“皇上,請息恕……”滿殿的朝臣,“撲通”跪了一地。
大殿上靜得鴉雀無聲。
發了一通脾氣,皇上便也有些氣虛體弱,眼睛陣陣發黑,喉嚨裡不停地喘著粗氣,卻是進氣多,出氣少。
便在這時,一個太監行色匆匆地進了大殿,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啟稟皇上,平王殿下,因一路奔波,重傷不治,暈倒在宮門外麵。”
皇上喘了一口粗氣:“宣平王覲見,禦醫隨侍。”
大殿上靜得落針可聞。
隨侍在君王身邊的大太監,端了金盤過來,上頭擺了一粒龍眼大小的青金色丹丸。
皇上接過了丹丸仰頭塞進嘴裡。
大太監又連忙遞了一杯茶過去。
皇上接過茶杯,就著茶水,就將丹丸咽了下去。
丹丸一入腹,皇上青灰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紅潤,臉頰兩側呈現了不正常的被酡紅。
皇上撐著肘,支著額閉上假寐。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太監戰戰兢兢地抬著躺在擔架上的平王進了殿內,世子梁景曄隨行在側。
梁景曄“撲通”跪到地上:“小子梁景曄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閉眼假寐的皇上終於睜了眼睛,瞧見世子梁景曄一介白身,又瞧了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梁王梁嘯,也是脫了蟒袍,一介白身,胸口已經讓血染紅了一大片。
想來這傷重不治,也不是虛言。
皇上掃了一眼,跪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的禦醫:“平王身體如何?”
禦醫自然知道聖上要聽什麼,連忙道:“啟奏陛下,平王殿下傷重險至要害,若能好好調養,三兩月便也能傷愈,但平王殿下傷重未愈,便車馬勞頓,以致新傷未愈,又牽了陳年老傷,新傷舊患,數傷齊發,來勢洶洶,甚是凶險,恐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