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與李其廣正麵交鋒,僅僅隻是因為李其廣不配。
殷懷璽是上天入地的蛟龍,而李其廣卻隻一條,在地上爬行的草蟒,螢火之光,又豈能與日月爭輝?
真正是不自量力。
這樣的人,殷主將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搞死。
大營裡的戰士們都知道,殷主將如此費心籌謀,不過是想儘可能地減少士兵的傷亡,做到他承諾的話,帶他們活著回家,與家人團聚!
殷主將做到了。
當年,他初入軍營的時侯,碰到了一個投筆從戎的戰士,他對幽王極其推崇,說幽王是一個好將領。
當時,還在少年的常寧伯就問:“什麼樣的將領,才能算是好將領?”
他說:“流轉知何世,江山尚此亭。登臨皆曠士,喪亂有遺經,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常寧伯讀書不多:“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我個人的理解是,一個人如強大到能輕鬆翻轉乾坤,也看透了世間冷暖醜惡,經曆了世間人情冷暖,顛沛流離,明白了這世間的龐大與複雜,站在高處,卻仍然目中有塵埃,俯察低處,體恤弱者,對萬物有情。”
後來,年輕的常寧伯輾轉征戰,碰到了無數的將領,有好亦有壞。
但如那“書生戰士”所說的人,卻始終沒有見過。
直到他遇到了殷懷璽。
常寧伯心想,殷懷璽大約就是“書生戰士”口中所說的那種“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的好將領吧!
常寧伯手裡拿著水蜜桃,啃著啃著,突然就不啃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正兒八經的樣子,倒是十分少見。
殷懷璽淡聲問:“找我有什麼事?”
常寧伯用力啃了一口桃子:“這些個氏族,真他娘的難搞,個個府裡養了數萬私兵,一提起這事,就左顧右言,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說說這要咋整?”
殷懷璽並不意外,隻道:“我昨兒已經向朝廷送了班師回朝的奏疏,大約過幾日朝廷的命令就該下來了。”
常寧伯聽得一愣:“意、意思是山東這個亂攤子,你不準備收拾完了再走?”
殷懷璽頷首:“我們是來山東平叛的,如今李其廣活捉了,其下一乾叛黨也都一一處理乾淨,戰後的相關善後也都做完了,開倉振糧,救治百姓,安置災民,解決遺禍,穩定山東局麵,再多了就有越俎代刨之嫌。”
常寧伯自然也明白這道理:“隻是,山東積患多年,如今鏟除了李其廣,氏族也被打擊得七零八落,若不能趁此機會,將氏族收拾老實了,隻怕過不了多久,山東又要故態複萌了。”
殷世子在山東聲望極高,氏族們畏他如老鼠見了貓,恨不得掏家掘底,給他送好處,見了殷主將更是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