佾舞分文舞,武舞,還有文武合一三種,表哥是武將,禮樂跳的也是武舞。
皇上是以親王的禮樂規格,迎了表哥進京。
虞霜白對這個不感興趣,偏頭朝後頭瞧去,頓時激動得大叫出聲:“大姐姐你快看,後麵那輛馬車裡坐的人,是不是征東大將軍?他怎麼坐在馬車裡?乾嘛不乘攆轎?好想看一看他長什麼樣啊……”
眼見馬車走近了,虞幼窈喚了春曉:“快,快把桌子上的果盤端來。”
虞霜白偏頭:“你要果盤做什麼?”
春曉已經捧來了果盤,虞幼窈調皮一笑:“當然是,”她拿了一顆葡萄朝馬車擲去:“擲果盈車啊!”
馬車的車窗開著,虞幼窈的葡萄是對著車窗簾子擲的。
坐在馬車裡,支額假寐的殷懷璽,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抬手一抓,直到掌心裡汁液迸流,這才攤開了手掌一瞧——
一顆葡萄被他碎得稀爛!
從果皮的顏色,以及汁液漫溢出的味道,基本可以判斷,這葡萄是山東大澤山出產,山東叛亂,果物都是從南方運進京裡,山東的幾乎沒有。
這顆葡萄是誰扔的,殷懷璽心裡有底了,盯著一手稀爛的葡萄,失笑:“調皮!”
取了軟巾,以水沾濕,將手上清理乾淨,殷懷璽輕挑了簾子,抬眸朝樓上一瞧,目光精準地從長安街二樓,一溜從窗子伸出的腦袋裡,找到了虞幼窈的小腦袋。
虞霜白激動道:“征東大將軍怎麼戴著麵具?都瞧不見模樣了,好可惜啊,啊啊啊,大姐姐,你快看,他朝這邊看過來了,”她一把抓住了虞幼窈的胳膊,搖了兩下:“大姐姐,他是不是在看我……”
虞幼窈翻了一個白眼兒:“他分明就是在看我。”
虞霜白鼓了鼓雙頰,有些不服氣地問:“你怎麼知道他是在看你,不是在看我?”
虞幼窈振振有詞:“那肯定是我擲進車裡的葡萄,引起了呃征東大將軍的注意,他這才掀了車簾看過來……”
虞霜白竟無言以對。
對上了表哥廣闊無垠,宛如夜空深邃的眼兒,虞幼窈輕眨了一下眼睛,使壞一般,又抓了一個橘子擲過去。
殷懷璽一手接住,隻聽到耳邊一陣歡騰的聲音,百姓們扯高了嗓子,不停地高喊著:“殷將軍,殷將軍……”
接二連三的果物、零嘴,朝著馬車擲去,還夾雜著香囊,手帕等物。
虞幼窈看得目瞪口呆,她方才擲果,隻是想引起表哥的注意,哪兒曉得,這一舉動叫彆人瞧進了眼裡。
這才是真正的“擲果盈車”啊!
不大一會兒,殷懷璽的馬車駛過。
後麵押送的是李其廣,及一乾氏族餘孽,長長的一溜囚車,至少二十來人,皆是從前在山東橫行霸道,呼風喚雨的大氏族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街上歡呼、讚歎,唾罵的聲音不絕於耳。
虞幼窈想到了屈原的《東君》:“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撫餘馬兮安驅,夜蛟蛟兮既明,駕龍輈(舟)兮乘雷,載雲旗兮委蛇……”
這首詩寫了黎明太陽的光輝灑滿天地,東君出巡,手扶龍轅,雷行蒼天,雲彩逶迤,旌旗萬千,觀者彈琴、鼓瑟、鳴鐘、起舞,隆重熱烈,虔誠相迎,描繪了東君日神尊貴、雍容、威嚴、英武的畫麵。
與眼前這景象又何其相似?
這陣仗足足持續了一柱香,隨著隊伍漸漸走遠,街道上依然人聲沸鼎。
虞老夫人長歎一聲:“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