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上下,無人敢接此話。
太後娘娘也不在意,隻道:“其一,災民們大肆湧入京兆,在城外集結成勢,已經嚴重威脅了京中的安穩;”
“其二,遼東一帶,距離受災的北方地區較近,災民們逃荒到遼東,尚有一條活路;”
“其三,遼東地廣人稀,可以容納百萬以計的災民,三十萬幽軍也能震懾災民,以免災民聚集成勢,暴亂頻發;”
“其四,遼東一帶並沒有受到旱災影響,韶懿郡主種出了高產的番薯,可以在遼東推廣種植,長遠打算,災民們可以在那兒休養生息;”
“其五,是北境有商道,士紳們手中的物資,可以援助災民。”
蔓帳裡傳出急促的咳嗽聲,太後娘娘也並沒有遮掩。
聽著這一聲趕一聲,仿佛一時半會也止不住的咳嗽,以及蔓帳後麵,影影綽綽伺候的人影,朝臣們心思各異,各懷鬼胎。
咳嗽又持續了一小會,漸漸低了下來,太後娘娘嘶啞的聲音再度傳出:“當時提議在北境頒發國策,將災民安置到遼東時,在座的眾卿,都是雙手讚成,這並不是哀家獨斷專行,也不是後宮乾政後的結果。”
受災的正是北方地區,而京兆又是大周朝的都城,乃天子治下,權貴雲集之地,是整個大周朝最繁榮之地。
在老百姓看來,京裡的大老爺們,就是從指縫裡漏點吃的,也夠他們過活了,百姓們受了災,不往京兆跑?還能往哪處跑?
如果當時,不頒發國策,京郊外的流民,隻會越來越多,而關閉城門,隻是一時之計,若朝廷一直不作為,不想辦法安置災民,始終將流民拒之門外,大周朝將會暴發一場,反周的風潮,後果不堪設想。
而當時,整個大周朝北方地區,隻有遼東一帶還肯收容流民,設了流民收容營,朝臣們這才想出了這招“禍水東引”的法子。
太後娘娘停了一下話,又道:“如今百多萬流民,都到了遼東,流民到處流竄,聚眾成勢,暴亂頻發的局麵是解決了,你們一個個安穩了,踏實了,就想過河拆橋,撂挑子不管了,將這燙手的山芋,徹底仍給武穆王?”
這話說得直白,令人無法反駁。
韓閣老為首的北方士紳,之所以膽敢敷衍國策,是因為收容營裡出不出事,那都是武穆王和地方官府的責任。
武穆王就算拚著不被朝廷問罪,也會將流民的事擺平。
當然了,就算出點什麼事,三十萬幽軍呢?也不至於鎮壓不了一幫暴民,橫豎也威脅不了他們。
事後武穆王被朝廷問罪,那就更好了。
不然武穆王收容了流民,在大周名望水漲船高,到時候藩王的身份,對武穆王就不是掣臟,被壓製的反倒會成為北境士紳。
比起藩王,士紳對朝廷的威脅就小了很多。
朝廷也不會真的拿士紳怎麼樣。
大不了,等士紳敷衍國策一事東窗事發了,就推一幫小士紳出來背鍋當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