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懷沉聲道:“把虞府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一遍。”
他借住虞家,為了安全,自然派人盯著虞府一舉一動。
殷三聲音毫無情緒起伏,周令懷麵色淡薄,雙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沒有一上地叩著,直到殷三話鋒一轉:“……下午虞大老爺回府,先是去了主院,接著怒氣衝衝去了窕玉樓……”
周令懷輕叩的手指,倏然一頓。
“……虞大老爺一怒之下,打了虞大小姐一個耳光,驚動了虞老夫人……”殷三感受到少主情緒起伏,聲音也多了幾分謹慎,有關虞幼窈的事,更是钜無細漏,一一交代。
直到事情交代完了,周令懷才道:“知道了。”
殷三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隻有院子裡的大樹上,落了幾片葉片。
周令懷微抿著唇,挨了父親的打,受了委屈,還記得交代丫鬟帶胡禦醫過來給他診治,可答應給他的香包,都過了這麼久,也不見蹤影。
“少爺,這個方子是哪裡來的?”身後陡然傳來孫伯激動的聲音。
周令懷轉過輪椅,就見孫伯佝僂著身影,快步走過來:“這個方子,是不是就是謝府秘方,這可是舉世難得的養元秘方,怨不得對少爺效果這般好。”
周令懷蹙眉:“方子拿來我看看。”
孫伯深吸了一口氣,將藥方遞了過去。
周令懷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連臉都白了,也不禁懷疑,他平常吃的藥膳,莫不是就是這個方子?
這個方子的價值,尋常郎中都能瞧出來,胡禦醫不會瞧不出來。
胡禦醫慣常謹慎得很,診斷開方都十分保守,一些厲害的手段,幾乎都藏著掖著,不輕易讓人知曉。
胡禦醫與虞宗正雖有些私交,但至多也是同袍仁義,與他又是非親非故,絕不可能輕易,就將這麼珍貴的藥方拿給他使。
有沒有可能,這個方子真的是虞幼窈讓胡禦醫寫給他的?
畢竟連孫伯都認為,這個方子極有可能就是他最近一直吃的藥膳。
越想越有可能,周令懷一時間麵色複雜。
見少爺看完了,孫伯連忙奪過藥言,視若珍寶:“埋在沉香樹下十二年,吸吮沉香樹液的幼蟬,妙,實在太妙了,我怎麼就沒想到,沉香是極其名貴的藥樹,許多方子裡都用沉香入藥,幼蟬長年吸吮樹液,等待破土而出,體內累積了十二年的藥性,能將沉香藥性增強到了極致。”
周令懷沒說話。
孫伯又道:“還有五靈脂,這是寒號蟲的糞便?是了,五靈脂狀如凝脂而受五行之靈氣,所以才有五靈脂之名……”
周令懷聽不下去了,沉著一張臉,轉動輪椅回到了書房。
寒號蟲又名橙鼯鼠,本身就是一種極名貴的中藥,可一想到他要用糞便入藥,恨不得之前沒瞧過藥方。
春曉回到窕玉院,將胡禦醫診斷的結果告訴了虞幼窈:“表少爺傷了脊髓,又損了根基元氣,胡禦醫說沒法子治,隻能調養著,給表少爺開了養元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