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1 / 2)

“為什麼?”

那天施瓏沒有給她答案。

施瓏走在前頭,裡裡外外轉了一圈,倏爾轉回頭,不輕不淡望了一眼傅聽笙,“你不應該問為什麼。”

傅聽笙臉色極淡,沒有半分表情,眼神間隱隱露出些許藏匿不住的迷惑。

“她是你徒弟,我的師妹。”

若連一句為什麼不管她都不該問,那不是很奇怪?宗門之中,不是都很講究這些情理道義?傅聽笙不理解。

裝樣子不也得裝一裝?

施瓏挑眉,一步一步邁向傅聽笙,“為師已將她逐出師門,你沒聽到?”

盜取番天印。

傅聽笙迎著施瓏的目光,平靜道:“太草率。”

“哦?”施瓏低頭,將她從上打量到下,傅聽笙渾身的水濕到現在,也沒用法訣烘乾衣物,不知道是不行還是不能。

“草率?”施瓏笑了,轉身走開兩步,又轉回頭,“怎麼樣才叫不草率?大費周章找到她,再好聲好氣問她為什麼要偷宗門至寶?”

“有何不可?”

傅聽笙說什麼話都無甚表情,語氣也不帶波瀾,根本察覺不到她的喜怒哀樂,可她問起來又那麼理直氣壯。

施瓏有時很想不通,這種天生感知不到情緒的人,心底到底在想什麼。看戲嗎?看戲也需要這麼認真?

施瓏抬手摸摸下巴,還是說,她的確按她所說,在認真體驗生活?

如果是這樣,那她現在也該聽話一點,把視線從隋音身上全部挪開。

施瓏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收起那抹嘲諷的笑,“她是不是盜取了金剛番天印?”

施瓏走回去,望進傅聽笙冷淡的眼裡——那絲迷惑她藏得很好。“我不看原因,隻看事實,她既然敢做,就該想到有這個後果。”

“人各有命,聽笙,她自己的決定,該她自己負責。”

傅聽笙沒有反駁。

微微蹙了蹙眉頭。

這話像對,又像不對。傅聽笙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隋音還小”。

她沒說。

她自己也不太理解是什麼意思。

隋音今年十八歲,在修士成百上千年的漫漫歲月中,確實還很小。

傅聽笙蹙著眉,心底又生起那股毛毛的燥意,卸去的功法叫囂著向上翻湧,痛,痛得有些習慣了。

但不習慣的事,隻多不少。

施瓏頭一次看見傅聽笙蹙眉,臉色一變,並指成劍,壓在傅聽笙肩頭。

指頭分明沒什麼力道,傅聽笙卻耐不住,悶哼一聲,喉間泛起腥甜。

施瓏隻是試探,用了一成力不到,瞬間收回手,“我警告過你,不要再管隋音的事。”

傅聽笙眉頭展開,那點子疼痛對她來講,實在算不上什麼,她隻是覺得心底些微的不舒服。像是在為施瓏,又像是在為隋音。

傅聽笙轉開眼,目光落在院中的涓涓小溪上,她一離開,水流就緩緩恢複成原樣兒,不大不小,什麼也蓋不住。

“我沒有管她的事。”

傅聽笙緩緩轉回眼,直視著施瓏,“我隻是在管師妹的事。”

“感興趣她拿番天印做什麼?”施瓏又挑起眉,似笑非笑,“你什麼時候會管這種事了?”

傅聽笙一怔,她往常,確實不會過問隋音的事,因為不合規矩。

但她又說不上來,那股毛躁的煩意是從何來。

“我聽荀老太君說,”施瓏轉著圈審視她,同當年選中她時一模一樣。

傅聽笙臉上沒有半點破綻,冷淡疏離,眼裡的那絲迷惑也早就掩去。仿佛兩人現在說的,並不是她的事。

施瓏抬起手,手指輕輕點在額角,“隋音在南梨給你下了禁製,爬上了你的床?為什麼回來沒有說呢?”

細算下來,傅聽笙管了不少隋音的閒事,施瓏毫不掩飾眼裡的狠厲,“你是最守規矩的,不是嗎?”

傅聽笙不答話。

隋音那件事確實做得不對,可也不完全是她的錯。傅聽笙轉回眼,眸光緩緩斂下。教不嚴師之惰,她和師父,也該有責任。

傅聽笙有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隋音,太嚴厲,她會受到打擊;稍微親密些,她又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不管不顧,不合規矩。

隋音一點兒都不像彆人的師妹。

傅聽笙神思亂飛,望道峰那位大師姐的師妹,好像沒這麼脆弱,沒有這麼難應付。

不過,隋音比她乖巧,比她厲害。

“傅聽笙。”

施瓏皺眉瞪著她。

傅聽笙抬眸,眸子裡淺顯的情緒一閃而逝,“師父。”

“隋音養來做什麼的,”施瓏冷嗤一聲,“你不會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傅聽笙眸子裡劃過一絲茫然,而後飛速轉回冷漠,極淡極淡地對上施瓏帶著怒意和譏諷的眼睛。

她自然沒忘。

她隻是不認同。

傅聽笙很少對施瓏的行徑感到不高興,這是唯一不喜歡的一樁,她能很明確地感受到自己的不適應,她仔細分析過,那種感覺,應該就叫做不喜歡……和不高興。

她應該表現地不高興。

和凶隋音時一樣,她輕車熟路。

“我把她當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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