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驚變
終於回到白帝山了。
天下的雨下塌了天,江麵的水位一漲再漲,下遊江水漫上岸,已成百裡澤國。
此時身披洋雨衣也不頂用,黃豆大的雨點打在人臉上生痛,順著臉流進雨衣裡,內裡已濕透。
白帝村已經被淹了一半,山上的水不斷往河裡衝涮,放眼看去,長裡長江水一片濁黃。
彪哥、智叔和林大少爺等人相送我們下了船。
他們知道我此次回來,要到水底下的人頭塔裡救人,都想幫點什麼忙,卻又不知道能幫得了什麼。
獨眼彪還柱著拐杖,他想了想,說:“老子雖然瘸了一條腿,彆的什麼地方應該還能用得著我的雙手和剩下的一條腿,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儘管吩咐,大不了眼睛一閉,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說著,他就對智叔、林大少爺等人甩甩手,說:“你們都回去吧,老子決定留下來幫小爺。”
無論我怎麼勸都沒用,獨眼彪已決定留下來。
最後連智叔也留下來了,林大少爺是個性情中人,見智叔和獨眼彪都留下來,他也執意要留下,智叔卻不
乾了,瞪了他一眼,說:“林家的人都快絕了,你這根獨苗還跟著下來湊什麼熱鬨?老子獨家寡人無兒無女,況且少將軍都留下了,有一百個理由留下來。”
“小閻王,你對林家有再生之恩,我不怕死…”林大少爺誠懇地看著我說道。
他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林家因為和奉天軍合作運送軍用物資的事,已損失慘重,差點就絕了戶,便拍了拍他的肩,說:“子豪哥,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但你肩上還挑著林家,要是你出事了,林家的人可就真的成為孤兒寡母了。”
幾個人輪番勸說了好一會。林子豪才打消下船的念頭,卻讓人從船上搬下來七八個大箱子,說:“小爺,我知道妖鬼懼火,希望這箱子裡麵的東西,你能用得上。”
張漢卿來到其中一個箱子前看了一眼上麵的標子,輕呼道:“這是德國造的燃燒彈,裡麵有磷油、汽油和亞硝酸油混合,一但砸破玻璃彈體,無數遇空氣或遇水,都會燃燒。一戰時,利用飛機向幕尼黑平民區投放了百萬枚,導至大量民居燒成火海。”
果然,融著木條能隱隱看見藏在禾草裡的玻璃瓶,裡麵將著沿色液體。
隨後又看向另一個箱子的標記,說:“這是德國造的噴火器,是用來對付壕溝、掩體的火器!”
林少爺倒也坦白,歎了口氣,說:“唉,這些火器是林家饒過奉天軍,私下扯著張大帥的虎皮向閻錫山私自購賣的。少了大帥那一筆過手費,若是順利出手了,利潤將翻一倍。”
可林大少沒想到的是,這批軍械還沒倒賣出去,林家就差點被絕了戶。
張漢卿並沒責怪他,說:“林少爺,我們也算是出生入死,有過命的交情,我作主,以後林家想做這買賣,可不用走奉天中間這一手,也無須再讓閻錫山剝一層,直接從渠道拿貨。”
幾人聊了幾句後,林少爺便極為不舍地回了船。
不一會兒,貨船就逆流而上,消失在我們視線裡。
留下的這七八箱物資太重,我們五人難以搬運上山,隻能暫時搬到地勢稍高一點的公孫氏宗祠裡。
由於長江水位急漲,白帝村的人早就躲到山上的白帝城裡避雨。
我們幾人將東西放好後,便直奔山上的山帝城。
也不知道四爺現在可好,這次要到夔門鬼域下的
人頭塔救人,四爺是我們最大的仰仗了,以我的能力,下去後能否自保還是另說。
我剛衝進白帝城牌坊,便按奈不住心中的思念,大聲呼叫道:“老爹,我回來了。老爹…”
磅砣大雨將我的聲音掩蓋了,並沒有得到四爺的回應,更沒有理到其它人的響應。
按理,在白帝城裡避雨的鄉親們聽到呼聲後,會跑出來瞧熱鬨。
當我們回到白帝城後,便當場呆往了,活人沒見到一個,屍體卻隨處可見:房梁上、神像下、花壇裡…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起碼死了二十來人。
再看他們身上的屍斑,烏青一片,隱隱發臭,起碼死了有四五天了。
白帝村起碼有百來人上山躲雨,其它的人上哪去了?四爺呢?
這倒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帝城,說是城,其實並不大,大部分建築已毀於曆朝戰亂,到了清朝那會,複建時,隻是像征試的保留幾間主廟宇,又被叫作白帝廟。
我們找遍了白帝城,又分頭冒著大雨在白帝山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其它人的蹤跡。
最後將所有屍體集中在一起,冒著大雨埋了,用石頭堆成一個大墳包,大雨天的不好祭拜,待雨過天晴後再來燒多點紙錢。
幾人回到白帝城中的明良殿後,被雨水打濕了一身,都光著身子圍坐在一口爐子邊上烤著衣服。
殿裡沒有女人,所以幾個大老爺們也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