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淚一聲,一行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小姍的臉上,說:“她被白二娘抽去了兩魂,不知禁錮在哪裡,招也招不回來。若十二個時間辰,無法三魂歸體,這輩子隻能做個活死人。”
說到這,我無比怨恨地看著張漢卿,白二娘剛才所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話可辨解。
張漢卿一屁股坐在人頭壇上,有些失常地啐啐念著,縱然他平時再冷靜,此刻也難以麵對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所犯下的糊塗。
李大錘恢複清楚後,見此狀況,立即衝上來分開我們,焦急道:“都什麼時候了,這可不是討論誰對誰錯
的地方,還不趕快離開,先把人救上去再說彆的。”
他這把急時提醒了我們兩人。
我立即背起小姍,看了一眼張漢卿,忍著心裡的痛,說:“走吧,先把小姍帶離此地再說。”
話音剛落,京觀中回落起億萬陰魂詭笑:“想離開這?都把命留下吧!”
沒了金甕鎮住這座京觀,京觀劇烈地抖動起來,不斷地掉人頭下來。
“京觀快塌了,快走!”
隨後我將將鬼頭大刀交給張漢卿,說:“漢卿,你在前邊開道,神擋殺神,鬼擋殺鬼。”
張漢卿接過刀後,嗯的一聲,在前方開道,有人頭掉下來便一刀劈過去,人頭中的惡靈頓時魂飛魄散。
隨後我又將定水鎮妖砣交給了智叔,說:“你來墊後,有什麼臟東西在身後跟著,就拿它砸。”
就這般,漢卿拿著鬼頭大刀在前方開路,智叔斷後。
大錘則扶著彪哥,他手中的銅煙鬥也是件了不得的法器,在腦袋撲過來就是一煙鬥砸過去,頓時腦袋炸裂惡靈打散,一時半回無法重聚。
我們剛逃出京觀,就有無數人頭從京觀中飛出來
,同時,人頭塔陣的四十九座人頭塔也顫抖起來,傳來呯呯的瓦罐開裂聲。
塔中的人頭甕居然開始爆裂了,要不了多外,裡麵的人頭就得破罐而出。
麵對鋪天蓋地而來的人頭,我們五人顯得如此顯小,手中的法器雖然厲害,但區區幾個凡夫俗子,又非神仙,能奈他們如何?
此時我已掏出了陰羅盤,大聲吼道:“兄弟們,幫我爭取點時間,我開開玄關覓陰路!”
開玄關需要時間,漢卿、智叔、大錘三人各自抓著法器就迎向鋪天蓋地而來的人頭。
一時間鬼哭鬼嚎。
他們手中的法器雖厲害,畢竟是凡人,首先撐不住的是漢卿和智叔,李大錘還有點難奈,要不他兩頭支援,他們應得被惡靈們撕成碎片了。
片刻後,陰羅盤終於打開了玄關,接通了來時的惡鬼道。
“玄關開了,快衝進去,一直往前走,彆回頭。”
我大吼一聲,背著小姍率先衝進了玄關後的惡鬼道中。
接著就是大錘、彪哥、漢卿。
玄關開後,我們能從惡鬼道中逃走,身後的無數惡靈也不撲一切地衝進來。
突然間,我若有所覺,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隻見智叔擋在玄關門口揮動著手中的金砣,擋著無數欲衝進來的惡靈。
人有必死之心時,能發揮出莫大的力量,就如此刻的智叔,竟以肉體凡胎、無上的信仰激發出了定水鎮妖砣的神威,人砣合一,定在玄關門口外,任億萬惡靈撕碎,硬是不吭一聲,不退一步。
此刻我們誰都不能停下,否則就辜負了他的舍身成仁。
惡鬼道中凶險異常,但小姍的垂危、智叔的以死斷後,讓我們所有人都心中悲憤,無視了一切邪崇騷擾,憑著一個念頭衝出了鬼道。
忽然間,身體像泡在水裡,耳邊響起河水的急流聲。
夔門?我們終逃出了夔門水下鬼域,回到水裡,眼看就要浮上水麵了,突然間,我腦袋嗡的一聲響,有一把聲音在腦子裡咆哮著。
“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活!陪著我一起解脫
吧…”
我的腿突然一陣抽筋,痛得死去河來,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咕嚕…咕嚕…
最後在隻感到肚子巨漲、腦袋像有一隻巨大的黑洞在吞噬著我的意識。
黑暗將永恒降臨,我將永淪地獄了麼?
在黑暗完全吞噬掉意識時,將伏在我背上的小姍推了出去。
隱隱看見她被大錘抱住了,而我,則像被萬鬼墜到水底下,耳邊如有無數陰魂在嘲笑。
又若有聲音從九幽之下傳上來,那是閻王爺的摧命的判詞麼?
擁有神仙命者,若非命裡有貴星拱照,不成一人之下必成萬人之下,命賤如賺蟻。
“胡河生,凡人肉胎豈可擁有神仙命?十六之年必應劫,閻王簿上名已劃,拿命來吧!”
就在我即將合上眼睛,永輪黑暗時,看見一根竹篙破水而來,篙上有一隻抓子,好像勾住了我的衣服!
忽然間耳邊嘩啦一聲,我竟被這竹篙子勾出了水麵,落在一艘船上。隨後被人按了一下肚子,嘩啦一聲,肚子裡的水全都吐了出來,猛地坐了起來,看著江麵上急
喘的河水、麵迎著呼呼的夜風,深呼吸了一口氣,同時感覺喉感裡有水,又猛地咳嗽起來。
卻又忍不住悲涼地笑了起來,我竟大難不死,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