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並沒有半點自欺欺人,自打白帝城回來後,在碼頭上再見小蓮時就已釋然,可杏花嬸更激動了,我又安撫了幾句。
乾我們這行的晦氣,不是命格低賤,誰願意乾?而且三餐不穩、小命朝不保夕,就算狗生叔和杏花嬸都同意,我也不會取小蓮過門。
過了半個小時,所有菜都上完桌,該來的人也來了,我首先敬了狗生叔和杏花嬸一杯,由衷祝願小蓮幸福美滿、早生貴子。
當我說到早生貴子兩字時,在座的好些人目光詭異地看向狗生叔。
而狗生叔則嗨的一聲,舉杯一飲而儘,像喝了一杯苦酒似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正疑惑時,李大錘將我一把位到凳子上,小聲
在耳邊嘀咕道:“你知不知道新郎是個傻子?命根子在小時候逗狗玩時被咬掉了,沒那本事!他家取小蓮過去,完全是找個人貼身侍候傻子終生。”
這不是毀了小蓮一生麼?我聽完這話後,‘唰’的一下再次站了起來,手中的酒杯重重磺在桌子中間,眼紅欲裂地盯著狗生叔,片刻後指著他怒道:“你倒底有多缺錢?是嫁女還是毀女?”
狗生叔可是出了名的爆脾氣,以前和小蓮膩在一起玩時,沒少被他追著揍。此時卻一聲不吭地彆過臉去不敢看我,眼睛裡頓時布滿血絲,傷如滴血。
他沒有了往日的半點脾氣。
現在的氣氛仿如凝固,空氣稠如糨糊,每呼吸一口氣都是如此艱難。
四爺輕咳一聲打破僵局,對我厲聲說道:“臭小子,你懂什麼,坐下。”
我不懂的事情是多著,但明事曲直的分辯能力還是有的。
有些事情,違抗不了天,難道連心中一口衝動之氣也不能宣發出來麼?
片刻後,我便坐下來一個人喝著悶酒。
這場酒席變了味,所有人吃起來都不對味,就兩
口就放下塊子喝酒。
就在此時,盛飯回回來的黃小毛偷偷地遞了一張紙給我,然後低聲道:“看窗口。”
小蓮認識的字不多,都是我教她的,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願家安穩,願君安好。
這八他字就像一把刀子般插進我的心。
客廳的則屋是小蓮和她奶奶睡的房間,房門緊鎖著,窗卻開了一道拳頭大的縫,側頭看去,正好看見靜靜坐在桌邊上的人兒。
鬢角帶花,兩邊馬尾。畫眉粉黛,紅妝花衣。
小蓮穿上新的花衣裳真好看,一時間讓我有些失神。如此俊俏的姑娘竟然要嫁給一個不能人事的傻子?
她就靜靜地坐在那兒看出來,並有半點悲傷,卻也沒有半點笑意。
酒是狗生叔自家燒的刀子,好喝會上頭,李大錘喝高了之的就滿場勸酒。
而我則自顧自己地懟著悶酒,偶爾偷偷地透過窗縫看向小蓮,越看越糟心。
最後將酒倒滿牛皮水袋後,就醉熏熏地離開了。
屋子裡的人,十之八九都酒勁衝頭,暈乎乎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今夜月朗星明,誰解我愁!”
我坐在河邊的一處高崖是仰天長吼。
也不知是否喝暈頭了,身後忽然有風襲來,我頓時打了個哆嗦,酒醒了幾分。
就在此時,聽聞高崖下的河灘上傳來一陣嚷叫聲:河生哥,你在哪,河生哥…
這不是黃小毛的聲音麼?借著月光,依稀看著那小子正在河灘上四處尋找著我,便扔了一小塊石下下去,砸在他身後的消灘上,說:“你大爺在這,快上來倍我喝會酒。”
黃小毛立馬尋路爬了下來,抓起我的手焦急地說道:“河生哥,快跟我來,快!”
他這麼急著拉我走,想乾什麼?
我正感莫奇妙時,黃小毛就將我拉到了河邊一船搖櫓前,船狹窄的船艙裡坐著一個白衣女孩,正是小蓮。
他將我推上船後,然後撲騰一下跪了下來,苦求道:“河生哥,求你帶姐姐私奔離開這裡吧,趙金寶一家不是人,是畜牲!若姐姐真的嫁過去了下半生就苦了。”
“河生哥,求你帶姐姐走吧,帶她走上一條活路,有多遠走多遠,求你了!”
說罷,他就將船推離了河灘,船順著水漂遠了,
不一會功夫就漂到了嘉陵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