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進城(1 / 2)

進城

煙能辨鬼語,煙灰也可以。就跟扶乩點香問米時,香有鬼語,米能顯鬼文,即是鬼畫符。

這地上的煙灰便隱隱逞現出了半幅鬼畫符,剩下的半幅被錢寶人搬屍體時毀掉了。

錢寶誠含冤而死落地生根,手抓著車軲轆和錢達子的腿,本是搬不走的,但錢寶人是其的親弟,外人掰不開他的手,血親之人可以。

我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半幅鬼畫符,如有鬼言在耳邊響起。

鬼言如風嚎,文無常律,非仙家授法者不能讀懂。

張懷姍縱然是個脯大無腦蠻橫沒完的小辣椒,也猜到我在看什麼,不禁湊了上來,問道:“喂,神棍,看出什麼名堂嗎?小發他爹說什麼?”

其餘人也不禁好奇地看著。

問米辨鬼話得看功力,不同的道行的人看出的東西也不儘相同,大至意思有幾分相似,細處各不同。

這半幅鬼畫符的內容隻看懂了兩三分,可心裡卻亂成一鍋粥,總覺得有什麼不忍天看見的禍事發生,若是

放任不管,日後定急悔莫急。

鬼留言未必儘是喊冤,還會為身邊之人預知過去未來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道行高深之人也會經常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從而涉山拔水到千裡之外救一個與之不相關係的人。

就在此時,河邊刮來一陣風,頓時清醒了過來。

錢達子走路一拐一拐的,正準備回村裡,便被我喊住了,看了一眼他的腳,被死人抓過後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印子,若不及時處理,就要屍毒入腦活不過明天早上。

當下便讓他回去找點朱砂、糯米粉、薏米粉與著雄雞血和成泥敷上,然後準備三斤白醋,現在回去喝一斤,子時喝一斤,醜時再回一斤,要是死不了撐到寅時就保住小命了。

錢達子似乎知道我還有事情要問,便撐直了腰子,說道:“老頭這條命要是能救回來,我三輩孫兒後世每天燒香給您祈禱。小爺要是有什麼要問的,老頭又能夠回答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瞞。”

我當下便問道:“七月七是什麼日子。”

錢達子頓時愣了一下,風也將地下的煙灰吹散,他卻還是忍不住瞧了一眼,遲疑是片刻。

張懷姍這小辣椒卻是嘲諷道:“七月七牛朗織女

雀橋會呀,豬羅子,連七夕節都不知道。”

錢達子連忙點頭應道:“小爺,七月七不就是七夕節嘛,瞧我這記性,都快進棺材了。”

可我心裡卻是明白,這老東西肯定知道什麼事情,一個大活人在大梅村前的河段留下衣冠標,屍體卻跑到了龍王峽裡,要說這中間沒鬼,擱話都不信。

錢達子也怕我再問些什麼,轉過話頭重複叮囑了我一遍:能繞路儘量繞路!

因為縣城裡有辮子會的分壇,我們剛才得罪完大梅村鄉壇的小頭目,要是在縣城遇上了,能給好果子吃麼?

最後又四處張望了一下,生怕被什麼人聽去了,見再無他人,便貼著我耳邊說道:“小爺,老頭這條命是您救的,今日一彆再見之時或許就是清明時節黃土堆前了,所以我再給您提個醒,男彆進辮子會,女莫入紅燈堂,如果路上遇到有人搭話套生辰八子,就算是官差問也彆說。”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沒等我問清楚,這東西就拐著腿逃到沒影了。

梅江河畔的官道上就剩下我們四人了,那四頭騾馬昨晚係在村口的樹下,後半夜就被村民偷走了,早上隻

找到幾張皮晾在村東頭,雖然家家戶戶都搜出肉來,卻沒一個承認是他們宰的騾子,現在就隻能靠兩條腿走了。

四人順著梅江河邊的官道上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條岔道口,右邊是進回夔門的官道,要進奉節。另一條是繞著山道走,出口也在夔門邊上。

當下該往哪行路走?猶豫了一會,便讓李大錘來做決定。

李大錘卻樂了,調侃道:“小爺,您以前不是老愛逢岔道就讓仙人指路麼,今外怎把讓我來指路了,不會是被仙人老點怕了吧。”

當下我便心想:仙人可能會點我進死胡同,但你一定會把我們都帶到火坑去。

這滾刀肉一搭張懷姍的肩頭,說道:“大妹子,大錘哥帶您去縣城吃梁記的過橋抄手,周福口的梅江黃骨魚,八寶樓的炒刀子、肫子肉、毛血旺涮鍋!那味兒地道、點子正,保正您把舌頭都吞了!”

這倆人簡直是臭味相投,看樣子李大錘比張漢卿這親哥更親哥了。

張懷姍也卷起袖子哼哼道:“那錢寶人不是在縣城開棺材鋪賺死人錢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指不定現在小發羊入虎口,咱們現在就殺上門去,看他如何待小

發的。”

“對,他丫的,敢拉一群勞什子辮子會的王八糕子來唬大爺,敢讓老子在縣城遇著,見一雙揍兩個,遇五雙揍一群!”

就這般,這兩人在前頭一唱一和地嚷嚷著,我和張漢卿則走在後頭。

突然間,張漢卿問道:“胡小哥,你是知道那傻大愣和我妹會選這條路的,所以才幫意讓他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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