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唱穆桂英的小仙姑翻跟鬥時,戲衫滑到了腦袋下,絆了個跟頭,卻露了紅兜兒出來,胸口如有小荷顯角,那花白水嫩的肚兒直讓一群頭紮假辮子的老兄弟站起來拍手叫好:“好,仙姑唱得好。”
那望眼欲穿恨不得衝上去趴在小姑娘身上的邪色掩都掩不住。
“小妖精娘們盤絲洞兒水嫩,雞兒火火的冒啊!”有十幾個紮紅頭巾的漢子按奈不住,就要衝上戲台,卻被幾個身穿白麻衣、頭紮巾帶的辮子會義士摁了回去,亮出腰間的擼子,喝道:“仙姑們的身子是河神的,哪能讓你們這些叫花子地痞弄臟了身子,一會兒自有姑娘侍候你們,忍著點。”
聽著這話,我和吳學舟對望了一眼,瞬間明白了一些不解的疑惑:紅燈會的小姑娘竟是為龍王爺豢養的祭品!
紅燈紅裡到底豢養了多少小仙姑?這群畜牲也能下得了手?
祭河神除了童女,還要有童男,得配對祭,絕不能單出一個。
若是如此,那些童男去哪裡弄?吳學舟忽然壓抑著憤怒,低聲道:“河生,你還記不知道那些小仙姑除了問施捐者要生辰外,還要他們的兒女生辰謊稱請聖母娘娘保佑,那根本就是個恍子,實則是用來做生辰石!若是被河神選中了就想辦法去搶!”
那一瞬間我如遭雷擊,輕輕一拍大腿,說道:“壞了,小發有危險了!”
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能知道生辰的就隻有叔伯等長輩了。
以他叔錢寶人的尿性,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討好辮子會的事情絕對能乾得出來。
這年頭,人性值幾個錢?
“那怎麼辦?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你留在這,我去找小發。”吳學舟說道。
我搖了搖頭道:“現在大晚上的上哪找?要找也得白天去打聽。”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卻急成一團麻。
台上摔倒的小仙姑被底下的人嚇到痛哭不止,任辮子會那些義士如何鞭打都停不了,隻能讓人將她抬下去,讓彆的小仙姑代替出演。
就在此時,一股陰風從大門前的引水渠中吹進,戲樓內的燈火突然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不少人打起了哆嗦。
那個臉上有道刀疤的鄉壇大士扯著嗓子高呼道:“開席進酒、升鑼唱戲,迎河神娘娘們!”
正主們來了!
隻見水渠儘頭的河道上出現兩盞人皮燈籠。
兩個身穿紅兜兒的女子高舉燈籠,在前麵開道遊向戲樓,後麵跟著一大群身穿紅兜兒、皮相花白水嫩、脯兒高撥的妖嬈女子。
有的抱著個綠毛孩子,有的身邊跟著一個長
相水靈的女童,而跟在她們後麵的則是一群密密碼碼的水下黑影。
水下的黑影數子不儘,從戲樓前密密碼碼地排到河道口。
吳學舟哪見過這仗像,手抓著千裡筒看得怔怔地,隨後就像著魔似的要走過去。
這家夥被鬼迷了竅,著魔了!我立即抓著他噴了一口白醋,頓時將繞在他心竅的邪魅給消了。
吳學舟心性如此的軍人都被鬼迷了,更彆說那群烏合之眾了。
古來有說:亂世顯人性,是妖是魔藏不住,是人是神自現形。
無論是新入社的,還是老兄弟,看見百來個白花花的嬌娘們,頓時鬼迷心竅,哪還忌諱她們是從岸上兩條腿走來的還是從水裡遊來的。
就算知道是鬼是妖,隻要勾勾手指就能看她們肚皮上撲。
與此同時,戲樓外傳來一陣動靜:快點,快點,河神娘娘來看戲,上酒上肉伺候著,弟兄們也等
得猴急了。
隻見一輛輛獨輪車推了過來,車板上裝著一籠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油水、肉食…最後頭還拉了幾輛騾車來,車上放著兩個煨壇,還有咕嚕順嚕的開水聲。
煙氣從煨壇裡冒出來,頓時香飄十裡,無論是裡頭的人還是妖,全都口水直流。
“快搬到進去,一看大夥和河神娘娘要邊吃邊賞戲。”一義士在旁吆喝著。
我已紮上紅頭巾,帶上一頂牛此氈帽混進了抬煨罐的人中。
而吳學舟則口裡含著一口白醋,悄悄地爬到屋頂上。
他上去是有任務的。
無論是戲樓還是民宅,隻要是大宅,都必定在主宅屋頂中上立九龍戲珠、百鳥朝鳳、龍鳳逞祥等吉祥瓦飾,這叫招祥引瑞或是招財進寶寓意。
這戲樓上也有,因為是普通的瓦祥,大多隻有風水寓意而無鎮宅鎮邪的法力。
可鮮有人知道,他們之所以沒有鎮邪法力,是因為沒有點睛開光!
龍鳳麒麟金蟾等都是神獸,點睛鎮屋頂沒有凡人能受得了神獸威勢,風水寶地也得變成凶宅。
若是用來鎮妖邪,那就是一座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