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重重
見張漢卿沉默不語,李大錘急了:“老弟,你倒是咳個聲啊,這他娘的虧德事都能做得出事,要說他們沒彆企圖,老子打死都不相信。”
張漢卿這才說道:“你們聽說過陳勝吳廣起義沒有?”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說道:“我明白了,傳說陳勝吳廣在去戍邊漁陽的路上因為連夜暴雨而誤了到達日期,按規定是要殺頭的,於是兩人用朱砂在白布上寫上‘陳勝王’三字偷偷塞進魚肚子,然後又夜間學狐狸叫‘大楚興,陳勝王’,以此蠱惑人心,最後惹怒押送隊伍的縣尉殺他,兩人借故合力反殺之,並以順應天意為由、扯了項羽祖父項燕的大旗,以複興大楚為大義,帶領九百戍卒揭竿起義。”
說到此,我倒看著火爐裡的柴火,說道:“而這位灃德王爺雖手掌秘寶,能借來槍和兵,卻缺少天時、地利、人和,及起兵複辟的大義!但事在人為
,陳勝吳廣能用的計謀,他也能用。”
爐子的火在毒辣的陽光下跳躍著,越加旺盛,這老王不就如這日頭下的柴火麼?隻有亂世才能成就梟雄!
我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而且他比陳勝吳廣更有憂勢。虧好又讓他遇到了一場旱災,索性就聆聽那兩位白蓮教邪法術的建義,推了老立廟立新龍王而惹來天怒,讓老天爺降下了百年不遇的大旱。”
“那兩位法師既然知道怎麼惹天怒,自然就有辦法解決,那就是在七月七上以天理教真理教父的名義主持一場龍王祭,以百童祭龍王,換一場大雨,到時後學效仿陳勝吳廣的法子,讓那個新立的龍王來一個‘大清複、灃德皇’,他再振臂一呼,那些被戰火、天災、人禍折磨得沒有活路,又對前朝還有眷念的人,將統統歸心於他。”
說到此,我後背不禁滲出了冷汗,這隻老王好深的算計,好狠的手段,若是心術正一點,說不定比他父親恭親王還厲害。
李大錘一聽沒下文了,張大嘴就想催促繼續
講下去,張漢卿便接著說道:“沒錯,就是這個理,和我想的一樣。隻要他解除了這場三省大旱,必定是人心所向大義所歸,這點就連孫逸仙先生和我父親都做不到。若再有段芝貴這條兩頭蛇給他提供槍和兵,彆說袁項城不是他對手,恐怕連我父親也治不了他!因為段芝貴掌握了袁項城的兵和子彈!但是…”
說到但是,他眯了眯眼,說道:“這個姓段的也不是什麼好合作的老狐狸,吃著袁項城的糧,還要把手伸到我爹的碗裡拿,而現在…若是他知道我兄妹倆在這裡,定然不會讓我們活著回奉天,不然,他就人頭不保了。”
話說到這裡,李大錘再笨也明白了所有意思,又一拳砸在那匡螺絲上,怒道:“娘賣匹的,為了當皇帝就要犧牲那麼多小孩子,還將小姑娘們當成玩物一般來豢養,這才是天底下最邪惡最狠毒的老妖道!下次,老子一定要將這畜牲的腦袋擰下來當尿壺。”
我看了一眼那籮匡螺絲,說道:“這螺絲跟你有仇嗎?都砸成餅了,一會還怎麼炒。”
李大錘這才把螺絲挪到一邊去,免得一會又砸一拳下去,他還以為我和漢卿在說書,沒聽夠,眨巴著眼睛道:“這書就說完了,還有沒彆的演義?”
張漢卿嗯的一聲點了點頭,取出一根煙,然後又下意識地伸手進口袋裡摸出一塊大煙膏,正想掰一點下來時,便像小女生抓著一隻老鼠似的,猛地甩到河裡去。
張懷姍也像被扔掉了什麼寶貝似的,失落地看著身後的水麵。
這都是以大煙膏鎮痛療傷落下的後遺症,隻要以後不繼續沾,這點兒初吸的心癮就會過去。
場麵一度尷尬起來。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老龍廟第十和第十一幅壁畫,因為這些畫並不是人畫的,所以更像是預兆著什麼東西。
第十幅畫的水下有無數水妖,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當時還遺露了畫在最底角的東西:臥龍淵水下有一個巨大的洞,在洞口前一隻巨大的牛鎮守著,而洞裡麵畫了一雙眼腥紅的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這隻巨大的牛,讓我想起了鎮河石牛,一般用來鎮壓河妖或水下陵塚。
而第十一幅壁畫上有一艘艘船往河裡扔箱子,河下麵也有人抱著箱子遊進一個稍小一點的湧洞裡,可仔細一想,在水下抱著箱子的,畫的並不人,而是水妖!
這兩幅畫到底是什麼意思?水妖搬箱,石牛鎮水底。
隨後又想到一個新的問題,喃喃自語道:“不對,這事情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這龍王祭,恐怕獻的不是河神,而他弄得天怒人怨恐怕也不單止是為了複辟的‘大義’,就連和兵匪合作也不是為了借兵買槍。”
這會輪到張漢卿愣住了,本以為理順了一切,沒想到又冒出更大的問題,不禁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我反問張漢卿一個問題:“現今這世道,什麼能買到兵?什麼能買到槍?”
“錢!”張漢卿隻回答一個字,遲時陷入了
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