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眼狐狸
地上王殿的壯觀之下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張漢卿不禁驚歎道:“真是太壯觀了,當初皇太極修築這座地下空陵,到底損耗了多少人力物力?”
我不禁想起了崖族暗八門陣中那洞壁裡的石畫,其中就有這麼幾幅壁畫,無數的川人及前朝遺臣九族被抓來龍王峽挖洞窟、修棧道…
除了修築這些,想必暗地裡還在修練地下帝陵,想到這,我不禁反問張漢卿一句:“清兵打四川前,有多少川人?”
“戶藉上有記是三千六百萬,沒有上戶藉的約有兩千萬。”張漢卿說完後便愣了一下,不用我點破,已經知道這些人力及物力是從哪來的。
“皇太極及順治也隻需動用一支軍隊常駐於此監工就行了。”說到此,我心中突然一種不詳的預感,秦朝暴政修長城死了百萬人。
清初滿人對川暴行,若要在短短二十年內修築一座如此宏偉的地下帝陵,恐怕會將人往死裡用,死上五六千人肯定有。
那這些屍體放到哪裡去了?
我立即掏出巴掌大的羅盤,天池中的指針竟然向著某個方向,正上下左右微微地晃動著,就像感應到什麼。
指針沒有作劇烈的擺動並不代表沒有異常。輕輕地晃動不定,並不代表隻是小問題。
在奇針八法中,這叫陰巢針!
什麼叫陰巢?即是萬人窟的意思。
“怎麼了?”張漢卿意識到什麼,便端下身來問道。
我正無比疑惑地看向指針指向的方向,那不正是龍椅的方向麼?龍椅背後就是一麵龍雕屏風,屏風後便是夯磚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現在也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找到李大錘重要。
他已成半人半妖的鮫人,能奈非比尋常,天知道他進到地陵後跑哪去了?
我用肘子輕輕地肘了一下張漢卿,說:“先在這裡找找,要是沒有,再找進入寢殿的甬道入口。”
隨後又多叮囑了一句:千萬彆碰這些白玉棺。
頭頂上的七星長明燈靜靜地燃燒著,它在地下已長眠兩百多年,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燃燒。
諾大的王殿在長明燈的照耀下,顯得一片昏黃,金燦燦的金漆蟠龍柱詡詡如生,龍頭怒目而視,靜靜地盯著殿中百棺,恍如在鎮壓著鎮裡的東西,龍威浩蕩,令一切邪崇不敢現身。
昏暗的燈光將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殿上寂靜到讓人心裡發毛,這裡麵的一切都顯得那般詭吊!雄偉得讓人感受不到半點皇天厚土的氣息,倒是越恢宏越詭吊。
死人的地盤忌強光,忌刺耳噪聲、忌帶血進墓。
還有,忌人聲喧嘩。
我和張漢卿分頭尋找,輕聲地呼喚道:“大錘,李大錘…”
找著找著,突然隻聽殿中傳來詭異的響聲: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如同夜鶯一般的詭異叫聲在空寂寂的王殿中回蕩著,但細細一聽,又不像是夜鶯,倒像什麼東西在學夜鶯叫。
但這絕不是李大錘或是張漢卿所發的暗號。
隨後又聽聞一絲尖銳而低微的聲響:嗷…嗷嗷…
紅袍小鬼在我口袋裡煩燥地揪著,我的背後好像
有東西。我猛然回頭一看,隻見一道黑影蹲在白玉棺上,隨即一閃,躍下了白玉棺消失不見了。
任我低下頭來如何尋找也找不到。
見鬼了,這麼短的時間裡,它能逃到哪裡去?
對了,張漢卿呢,他剛才與我分頭找,轉眼功夫連他也不見了。
我連忙學著夜鶯叫,三長三短,是我們之間聯係的暗號。
墓裡或是死人之地禁人聲喧嘩,卻不禁動物叫聲。這也是土夫子和撈屍人喜歡用夜鶯叫聲作聯係暗號的原因。
我一邊在殿上尋找,一邊喚著暗號。手裡還端著個羅盤,每經過一具棺材時,指針都要輕輕地擺動一下。
這裡棺中還真有東西!莫非是土夫子常說的粽子?就好比水裡的水妖!如果是千年粽子,就相當於胡滛連那個級彆的河妖了。
活人身上有三把火,即便不帶血進墓,有陽火接近棺材,裡麵的東西也能感應到。
我立即拍了一下兩邊的肩,滅掉了兩道陽火,隻留頭頂上一把火,再經過白玉棺時,羅盤的指針再也不擺了,卻是輕微地‘點頭’。
四爺說,這青銅羅庚是從宋朝未年那一代祖師爺傳下的,養了近八百年年,已經有了靈性。羅盤指針點頭叫敬針,是代活人向死人點頭以示敬意。如果棺裡沒東西,這麵羅盤是不會亂點的。
現在再轉身仔細看一周,他娘的,這九十九口白玉棺竟擺成了一個聚煞養屍的棺陣。
我一刻不想多留,三步並作兩走出棺陣,就在此時,突然聽聞夜鶯叫,三長三短,聽上像不像是張漢卿叫的,到像李大錘的音色。
我則過身去一看,隻見李大錘躲在一幅棺材下邊,不斷地向我招手。
看樣子他又恢複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