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鬼講故事
沒人敢搭理,也沒人敢回頭從縫隙裡看出去。
門越踢越猛,直到咚咚咚的劇震,要是再一直這麼踢下去,門遲早要被踢爛。
我看了一眼懷環,本想看看還差幾點就天亮了,沒想到表居然詭異地停了。
這是個發條表,以為發條走完了,結果上滿發條後依舊不動。
怪了,怎麼會這樣?
我們幾人你望我我望你,就在此時外麵的踢門聲忽然停止,又隻剩下風雨交加的聲音。
風呼呼的嘯,怪是嚇人。
踢門聲停了,反倒讓人更不習慣。
春生幾人咽了一口口水,問道:“小閻王,怎麼辦?”
我肘了一下李大錘,說:“滾刀肉,你特能講故事,再講幾個你當綠林好漢那些年的故事。”
李大錘也心裡發毛,說:“我腦子抽筋,想不起故事來了。”
說著便讓下一個人講,說:“喂,該你講了。”
春生數了數人頭:一二三四五…六!
不是五個人麼?怎麼多了一個?都看向李大錘身邊那一個老頭,那不是牛叔麼?
所有人身子都是一抖,打了個寒戰,春生正想抬起手指著牛叔驚恐出聲,我立即摁住他的手,對牛叔說道:“喂,輪到你講故事了。”
既然遊戲開始了,就沒理由自己破壞規則,得照著章程走。
這是個人與惡靈爭命的遊戲,誰先中止遊戲誰先輸。
長明燈火由紅變綠,將牛叔的臉映得異常猙獰,他陰森一笑,說:“你們真的要聽我講故事?”
我說:“按規則,一人講一個輪著講到天亮,誰沒有故事誰先輸。”
我首先掌握主動權,與鬼立了規矩。
牛叔說:“好,我要講的是一群貪心鬼的故事,昨天晚上…”
他居然講起了昨天晚上他們七人淪落夔門鬼域、貪心撈起人頭甕的故事。
聽得春生等人心裡發毛,就像再一次回頭聽著他們如何貪心作死的過程。
“我的故事講完了,下一個…”牛叔看著南笙,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靦腆得很,跟本不像是會講故事的人。
但不講就得死,隻能硬著頭皮組織語言,講了一個很硬生的故事。
如此循環,故事講了三圈,牛叔顯得越來越焦急了。
而春生等人也越發慌張,畢竟都是一群沒經曆過風雨的小鬼,平時縱然再能吹噓,此刻也腦袋空白。
又輪到春生了,他吱吱唔唔的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老和尚在跟小和尚講故事,從前有座山…”
船上一陣詭靜,這是個故事麼?
到是牛叔笑得如鬼哭狼嚎,大呼這個故事實在太好聽太感人了。
春生這才驚慌地問道:“這這這算事實嗎?”
“你說呢?”牛叔反問道。
“這…這…”春生一時語塞,我暗叫一聲糟糕,惡人欺鬼,鬼欺老實人。
我連忙衝著春生眨眼色,蠕動著嘴唇,讓他凶起來大聲說“算!”。
見錢眼開時膽生毛,此時真遇到該凶起來的時候,春生卻驚慌地說不知道,跪在地上哭嚎著讓牛叔彆拉他下去。
船艙內傳來一陣詭異陰森的冷笑。
“春生,乖,跟牛叔走。”
牛叔正想向春生伸出手去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公雞打鳴:喔喔喔…喔喔…
隨後眾人就感到一陣陰冷,打了個寒戰清醒了過來,再清點了一下人數,五個人沒多沒少。
船艙門被打開,四爺站在門外往裡看了一眼,說:“既然一個沒少,那幾隻替死的公雞,他們收下了。他們可以回家了。”
春生等人一陣興奮。
外麵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停了,走出船艙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山腳下的白帝村已經被淹了一半,沒被淹的也被洪峰給衝垮了。
“村子…村子沒了!”春生等人跪在船上哭嚎起來。
村子沒了,漁船也沒了。
四爺唉的歎了口氣,說:“父老鄉親們都已躲到白帝廟,人沒事就好,船沒了再造,村子沒了再重建。”
話雖如此,可他們現在哪來那麼多錢建船?村裡的船最年輕的都有經手三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