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外麵的雨隻停了個把時辰又開始下了,越下越大,天就像要塌下來似的,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我們幾人回到了結義殿時,張懷姍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
這一年來,彆的地方都悍得不行,但白帝山近江,既能以打魚為生,又可以岸邊的山地上做點瓜菜紅署之類,林間可養三牲六畜,山上還有許多野豬獾子之類的野味,幾本上沒餓著,卻也剛夠吃。
至於米麵,山地種不了,而商人又屯貨積奇,一頭豬換不來十斤白麵。沒了白麵,就拿紅薯曬乾打粉,做成紅薯粉,參點醋和辣子,放些炸豆子、幾片野菜葉,酸辣酸辣的,吃起來怪有口味。
“這粉酸酸辣辣的是什麼,怪好吃的。”李大錘問道。
張懷姍說:“這是守廟人教我的,老伯心傳,小童口授。據說是這去大大旱開始時,村裡缺白麵主糧,山神爺爺傳下來的法子,讓這裡的人解決了麵
食口糧。”
“他說這叫酸辣粉!”
“酸辣粉?有名字,好有詩意,好吃!”李大錘豎起大拇指道。
隨後張懷姍便哼的一聲看著我,問:“怎麼樣,我的手藝棒吧。”
我細細地品償了一下,對於一個在磁器口長大的小鬼,一口就吃出這是什麼名堂,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這不就是酸辣粉麼?還用得著把老山神,你可能被鬼唬了,什麼山神教的,跟守廟人現學的就直說吧,不就是想人誇你兩句麼?”
這話說完後,頓時招來一頓白眼,小辣椒叉著個腰站在對麵直瞪著我。
李大錘也向我狂使眼色,嘴巴蠕動了幾下,也不知道在說些啥。
就連張漢卿也悄悄地踢了一下我的鞋,湊到旁邊邊吃著麵條,邊小聲地吱唔道:“說你是木頭真沒說錯,沒點情趣,她以前沒吃過這玩意。”
我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看向
四爺,向他這位過來人求教救。
四爺端起粉條轉過身上看著天花板吃,仿如聽聞他說:就你懂得多,女人如老虎,得誇。
吃了兩口後,四爺豎起了大拇指說:“閨女,手藝不錯,我以前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山神麵。”
李大錘和張漢卿也紛紛豎起大拇指讚道。
眼下我倒是尷尬了,張懷姍插著腰直直地看著我,她就是樂意看著我如此尷尬,想知道我還有沒有什麼說法。
這腦子忽然靈光一閃,細細地品了一口,像有什麼驚人大發現似的,一拍桌子,豎起大拇指說:“啊唉,老妹,這可不是普通的酸辣粉。”
張懷姍一聽不是普通的粉,便來點勁了,問道:“那是什麼粉?”
我說:“你們有所不知,酸辣粉分兩種,一是水粉,二是乾粉。所為乾粉就是反紅薯粉杆好切成粉條,方便做買賣的小攤子,我們平時吃的就是這種粉了。而水粉則工痛了複雜,隻有很有耐心、非常細心才能做得出來,一個不小心就會斷條,或者變成麵
糊。你現在做的這碗就是水粉,麵條均勻,條條圓潤,這手藝沒得說。”
這話一出,張懷姍的臉色好看多了,四爺也嗯的一聲點點頭,豎起大拇指,咐和道:“難怪比平時在灘子吃的口感要好。不錯,實在太好吃了。”
果然是師徒同心,四爺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就自顧自地吃起來。
“哼,算你有見地,這是守廟人手把手教我做的。說這是三國時期諸藹武候為了緩解軍糧危機而發明的,最先做的就是水粉,他擁有的是最正宗的水粉做法。我跟他學了一個早上就學會了。”
說著,她就做到我身邊來,說:“怎麼樣,我下廚的手藝還可以吧。”
我連連豎起大拇指,說:“不錯,出得廳堂進得廚房,好樣的。”
“你也覺得我自己可以做個賢妻良母吧。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取一個像我這麼捧的賢妻良母回去,天天給你做水粉吃。”張懷姍坐過來說道。
我一口粉條從鼻子吐了出去,辣子在鼻腔裡
嗆個半死,鼻涕眼淚一起出來。
若是以前,她還會心疼關心,現在卻突然像吃了火藥似的,哼的一聲站起來,說:“嫌棄我就直說嘛,不取就不取,本姑娘還不嫁你呢。”
說罷就奪過我碗裡的粉倒回去,然後整盤麵捧了出去,嘩啦一聲倒到外麵,被大雨一涮,就推得無影無蹤,連渣都不剩一根。
“我還沒吃飽呢…”李大錘無辜地看著張懷姍。
“哼,反正某些人不領情,做出來沒有欣賞,還吃什麼吃,啃鍋鍋吧。”張懷姍說著就將一個硬邦邦的窩窩塞到李大張嘴裡,就氣乎乎地離開了結義殿。
我還在想著她反應為什麼這麼大時,就被張漢卿一腳送出了門口,忽然問題他認真地說道:“河生,我就這麼一個妹子,若不能給她一生承諾,儘早了斷,這場大雨一停,我就帶她回奉天。若是能給她一生,這場大雨一停,你就跟我回奉天,那趟水就不要下了,活著的人比死去的重要。”
這話是什麼意思?總覺得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要逼著我去選擇。
我回頭看向四爺,他啃著窩窩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地說:“路是自己走的,總要遇到許多決擇的路口,老爹隻能教你法術,教不了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