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胖子卻是不吃這套,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即掏出槍來,指著獨眼彪的腦袋,喝道:“退後,誰跟你套近乎了?以後話不能亂叫,叫我一聲長官就行了。”
獨眼彪在這混了兩年,早就清楚他們那套,連忙掏出一包洋卷煙,抖了一根出來,說:“長官,先來根煙壓壓火。”
俗話說見麵不打笑臉人,彆人孝敬煙,要是不抽也太不賞臉。
待這胖長官抽了兩口氣,舒坦地吐了口煙柱,獨眼彪才將煙遞到他麵前,低聲獻媚道:“長官,洋煙,萬寶路,收著慢慢抽。”
這煙的價格不便宜,不然那位長官也不會接他的,少說也得一個大洋一包,一般人家還抽不起。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胖長官輕輕抗掂了掂煙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說:“喲,這煙的份量還挺重的,是一般煙的三倍。”
獨眼彪豎起了手指,笑嘻嘻地說:“長官好眼力。”
煙抽了,錢收了,胖長官才轉入正題,說:“把人帶上來。”
兩個士兵帶著一個滿目怨毒的少年進來,看見胖長官後,也學著獨眼彪賠笑臉,從兜裡掏出兩根皺巴巴的煙獻給他,說:“長官,抽煙。”
這是什麼煙?胖長官隻是瞄了一眼石頭,不接他的煙,而是問道:“獨眼彪,你的堂弟子舉報你擅自讓人上岸,還將人藏到倉庫裡,企圖等午飯時間趁著巡羅隊吃飯時帶人混進鎮子裡,可有此事?”
說話間,胖長官的目光轉移到我們身上來,李大錘怕鬼不怕人,你凶他更凶。倒是張漢卿,下意識地把鬥笠帽壓低了一點。
獨眼彪不慌也不忙,目露凶芒地看了自家堂弟一眼,然後對胖長官說道:“長官,不知道你有沒聽過閻四
爺的名號?”
“閻四爺?”胖長官想了一下,說:“嗯,我上個月剛來任時,聽說過這麼一號人,在沿江一帶還挺有名的,不就是一個撈屍的老家夥麼,你提他乾啥。”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打了一個突突,明顯覺察到一股殺氣,有種不詳的預感:這胖長官定上過戰場,好重的殺伐之氣!
像這種人,不管你是誰,隻要不對他的胃口,照殺不誤。
我暗地裡抓了一把黃豆備著。
獨眼龍似乎也覺察到這胖長的態度有些鹽油不進的樣子,遲疑了一下,說:“長官,您有說不知,閻四爺就是水裡的活閻王,長江沿岸百姓心裡的活神仙,他治過不少江中妖邪詭事,神通廣大。”
說到這,他便將我拉到胖長官麵前,說:“這位小爺就是閻四爺的得意弟子胡河生胡小爺。”
隨後又介紹起我背上的人:“這是胡小爺的媳婦,受了重傷,要到上岸到鎮上來求醫。閻四爺曾有恩於登龍鎮,救人如救火…”
獨眼彪還想再說下去時,突然呯的一聲響,那胖長官突然變臉,對著他腳下的地板開了一槍,頓時碎石飛
濺,割破了獨眼彪的腿。
這變故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緩個神後,外頭的腳行兄弟全都衝進倉庫,將胖長官帶來的十多個大兔羔子給圍了。
他們有槍,腳行也有十多把槍,同時每人腰裡還插著家夥,有斧子、菜刀、鐮刀、榔頭…
“乾什麼乾什麼,反了,都給老子滾到外麵去,給長官們跪下,快!”
獨眼彪上去就是大腳踹,將人都給踹到倉庫外跪著。
那胖長官被這麼多人當作皇帝一般下跪求饒,臉上的豬肝色才褪卻,哼的一聲說:“老子不認識什麼閻四爺,民間多神棍,天知道他是有真本事,還是在使障眼法迷蠱人心。無論他是誰,軍令就是軍令,你私自讓人上岸,那就是違抗軍令,信不信我現在嘣了你。”
這可是一句潛台詞,這是要獨眼彪拿出賣命錢,不然就要見血,一個不留。
兵匪兵匪,果然沒叫錯,兵在匪之前也沒排錯位置,狠起來比土匪還狠,天知道要多少賣命錢才塞得滿他這張嘴。
獨眼彪還想再遞一包煙上去,結果被一腳踩在地
上,說:“你數數看,我這有多少兄弟?一個兄弟一包煙。不然的話,違抗軍令是要搶斃的。”
站在一旁的石得滿是興奮地來到胖長官麵前獻媚道:“長官,我知道獨眼狗有個錢箱,那裡麵少數也有五六十個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