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虎歸山
走屍運冥者、神婆出馬者,忌與官家、兵家、富人結交,隻可買賣來往。
這世道有三種人最不能得罪:小人、有槍的、有兵的。
獨眼彪是知道我們這個行規的,怕我年輕不懂事,因此而悖了劉長官的麵子,忙使眼色。
我跟了四爺這麼多個,法術道行沒多高,但那點為人處事的方法倒是耳儒目染。立即拱手客氣道:“感謝劉爺抬愛,等眼下的事情忙完後,一定親自登門造訪。”
劉富貴看了一眼伏在我背上睡熟的美人兒,說:“小媳婦是個美人胚子,身段也帶勁兒。若是救回來了,也一並帶到我營地裡見見。”
嗯?這是什麼意思?我直勾勾地看著他,張漢卿的反應更大,眼神中透著一股子殺機。
劉富貴這才意識到什麼,連忙解釋道:“劉某人並無殘意,因為老娘走得走,家中隻有我一個獨
子,想認個乾妹妹,隻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
“哦,劉長官,是這樣嗎?”張漢卿直勾勾地看著劉富貴反問道。
劉富貴顯然不喜歡張漢卿這種肅殺的眼神、及那逼人的殺機,側過頭來不陰不陽地說道:“聽說閣下是這位姑娘的哥哥,護犢之心人之有之,切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胡亂懷疑。”
隨後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張漢卿,說:“戴著帽子和人說客有些不禮貌,不知道閣下貴姓大名,可敢摘下帽子來讓劉富人瞧瞧。”
我意識到不妙,立即圓場,說:“劉長官,大舅子前段時間才 長完天花,雖然好了,臉卻是毀了,若是長官看了不怕吞,我倒是可以給你揭開。”
說著,我就要卻揭張漢卿的鬥笠,立即聽聞劉富貴嚷道:“唉,彆彆,老子見過一次長天花的臉就不想再見第二回了。”
說罷,他就帶著手下離開,我卻發現他悄悄的回頭盯了一眼李大錘捧著的那盤銀元。
一見劉富貴要走,石頭慌了,驚呼著:“劉
長官,彆走,我是你最貴實的狗,救救我…”
石頭正想衝上起抱劉富貴的腿時,卻被他身邊的小兵像蹴躹似的,轉身一腳,啪的一聲,正中麵門,後仰飛起仰倒在地上,隨後就被幾個獨眼幫的兄弟拉了回來。
“哈哈哈哈…你們一個個都想我死!”
石頭看上去也才十八歲左右,此時笑得瘋癲,卻倍感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獨眼彪一刀子插在桌子上,指著石頭說:“國不治不國,家不治不家。無規矩不成方圓,以規矩治幫,獨眼幫才能長存下去,既然犯了最不該犯的幫規,自己了斷去見父母吧。”
“不,哥,我是你親堂弟,才十八歲,還沒上過女人,也沒有繼香火,念在兄弟一場,饒了我這一次吧。”石頭抱著獨眼彪的大腿說道。
獨眼幫裡的人都是窮人,從各地走難而來的,此時不免起了側忍之心,開始有人勸說獨眼彪:彪子,饒他一命趕出獨眼幫就是了,畢竟是你堂弟,日
後下到泉下不會麵對長輩啊。
獨眼虎卻冷哼一聲道:“像這種犢子,你們幫他救情,以為會心存感激麼?回頭肯定在想什麼招才能殺死你,與其留個禍害,倒不如乾脆些。”
“好,你不敢自己解決,我來幫你。”
說著,獨眼彪就將石頭的腦袋按在掉子上,要新自動手了,石頭驚恐到抑著桌子死命掙紮,就像一隻裝在受死的可憐小狗,一股黃尿忍不住流了下來,還有一坨子惡息熏鼻的玩意掉落在地上。
居然被嚇到屎尿具流了。
出來混的,最講究義氣及規則,壞了規則的六親不忍,若兄弟有難赴湯蹈火絕不皺一下眉頭。
眼看就要手起刀落割下石頭的腦袋了,我還是沒忍住一時的側忍之心,看不得兄弟相殘,及時抓住了獨虎彪的手,說:“彪哥,家法無情人有法,看在血濃於水的份上,饒了這一次,若有再犯,再要他狗命。”
“還想再犯第二次?”
獨眼彪的力氣比一普人大三四倍,真要狠下
心來,我是攔不住他的。
彪哥咬了咬牙根,哼的一聲,鬆開石頭的腦袋,指著他說:“像這種畜牲,我見多了,總認為自己天生是個王,全天下的人都欠他,而且誰幫過他都不會記住,隻要有點不如意的,會記恨一輩子,放了這種畜牲就等於放蛇歸野。”
我瞄了一眼石頭,也就是個十八的小夥,就這麼處決了,實在可憐。
說實在,我不喜歡他的眼神,我在為幫他求情,他卻在怨毒地看我。
進一步求情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來,改口道:“念在並無造成多損傷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留點讓他日後能自力更生的能力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