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血尋親
我能理解林員外此時焦急的心情,嗯的一聲,點點頭,對李大錘說:“大錘,你留在這裡看著小姍,我和漢卿出去一趟。”
李大錘不是傻子,拍著胸脯答應下來:“小爺,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保證將她一根寒毛不少地還給你。”
獨眼彪聽故事聽上癮了,見李大錘能繼續留在這,也拍了拍胸脯說:“小閻王,你就安吧,在我獨眼彪在這,沒人敢動大妹子半根寒毛。”
劉富貴一聽說張漢卿要跟著我出去,似乎有些急了,隨即便收起了異常的神色,試探性地問道:“小爺,我看李老弟塊頭大,力氣壯,讓他跟著您出去不好?為什麼要帶這位大勇兄弟呢?”
我還沒說話,大錘卻懟了他一句,說:“怎麼,這事也要管?瞧不起咱兄弟的能奈?告訴你,他的身手可好著,搏獅伏虎那都是小菜一碟,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李大錘並沒有拿張漢卿的槍法出來秀,倒是將他的力氣和身手吹到隻有天上人,地上難有幾人敵。
“告訴你,我兄弟連妖怪都能撕碎幾個。”
李大錘的話說得誇張,當故事聽還可以,絕不能當真。但被這麼一攪和,劉富貴隻得作罷,沒再過問什麼。
林員外已經給準我備好了一艘上好的船,船上還有兩個船工、四頭驢。
這可不是一般的船,而是前潮時期官府的漕運船,比普通的船要威風多了,船腹中有一個大絞盤,絞盤下是幾對大齒輪。
聽說洋機器裡的齒輪就沿用了咱大中國兩前年前的墨家‘神機輪’,即是青銅齒輪。就連諸葛亮的木牛流馬,裡麵也裝了許多組神機輪。
在船身的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水車輪,而船腹中的絞盤則有三到四頭驢子拉著轉,旁邊還專門給一個專門趕驢喂驢的人。
每拉一段時間,就估輪換一頭驢子。
絞盤轉動神機齒輪,再由齒輪轉動水車輪,不但能在逆水時快速行駛,還能在逆水逆風的情況下逆風破浪。
有了這麼一艘上好的漕運船,在長江上行駛穩多了。
林員外將我們送上了船,一再二,二再三地叮囑著要確保人貨安全。
畢竟這批貨押上了全副身家,人固然重要,要是這批貨沒了,林家就得賠大錢。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況且過去近三個時辰了,哪能保證得了什麼?我隻能拍了拍員外的肩,安撫了兩句,最後將他送下了船,說:“儘人事,聽天命吧。”
連日的大雨,導至洪峰一波接一波,水位都快淹到碼頭岸上了,再看看天色,已是下午申時三刻,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黑,但此時天黑壓壓一片,馬上又有一場磅砣大雨,這種情況下,我出去尋人也不過是給他一顆定心丸吃罷了,救回人的希望不足三成,救回貨的機率更渺望。
除非能在入夜前尋到船,同時乞求他們沒有撞破半個人頭甕。
臨走時我悄悄地吩咐大錘一句:“小心劉富貴,他盯上了漢卿,有可能會找機會脅持小姍。”
我還將黃大仙也留了下來,讓它悄悄盯著劉富貴的舉動,隻要敢打小姍的主意,立即宰了他。
啪的一聲,船的船肚裡傳來一聲趕驢的鞭苔聲,驢子嘶叫了一聲就拉動了絞盤,船身兩側的水車‘哢哢哢’的轉動起來。
另一個船工在船艙裡擺動著尾舵手把。
呼的一聲,船迎著風順著水流,如離弦之箭,快速離岸。
就在此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碼頭旁的河岸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滿目怨毒地盯著我。
不正是彪哥的堂弟石頭麼?
他不是被趕出登龍鎮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
“河生,怎麼了?”張漢卿走過來問道,我並沒有告訴他石頭又回來了,當再回頭看過去時,人
又不見了。
可我的眼皮子卻打起架來,不斷地跳動,立即看向小鎮碼頭上空,好像有一團簿簿的青煙霧過。
大雨過後的氣息特彆清新,若岸上有花,香能隨風送到對岸。我嗅了嗅,竟嗅到一股子狐騷。
怎麼回事?我心裡正疑惑時,船已經駛到長江中心。
“停!”我大呼一聲,然後將鎮妖定水砣鎮在船身上,立即如江中礁石便穩當。
“小閻王,怎麼了?”那兩個林家的船工問道。
他們也不是什麼外人,是林家的遠親,家鄉裡吃不飽肚才跑來登龍鎮投靠,當個船工混兩頓飯餓。
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讓張漢卿端來一個托手,跪在船頭上。
托手左邊放著個香爐,右邊放著一個小盆水。
隨後我在船上吟誦起九歌中的‘河伯’。
這是請河神的巫歌,也叫乩調,用於扶乩請神。
古老的楚辭巫歌在江中響起,迎風飄遠:“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揚波。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日將墓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吾懷。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
歌調悠揚低沉,如凡人呼喚山河之神。
傳說九歌還是神靈創作,流傳於世間,每每後世頌唱,既可祭天地,也可請鬼神。
一邊頌唱著神樂,一邊拋散著元寶,另一個船工在旁邊燒著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