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猶如一團亂麻攪和在一起,向桉卻摸不到線頭,眼前的小汝已哭得雙眼通紅:“公主,咱們怎麼辦?”
“不怎麼辦。”向桉不得不停止想的頭疼的問題,手持小鐵鉗捅捅火盆裡的炭,讓炭火燃燒的愈發旺盛,“七日前,你連公主府都進不得,今日能進來了,是為什麼?”
小汝淚水止不住地流:“宮裡來人傳喚奴婢來伺候公主,說是…說是公主您不日便要出嫁焱國……”
向桉低斥:“哭什麼,和親而已,不是送死。”
本意是想安慰,哪知小汝聽了反而哭得更大聲,這下可好,向桉徹底束手無策,她向來不會安慰人,慌忙召來兩個嬤嬤將她帶去偏殿好好安撫。
哭聲消失,向桉坐在窗前看雨聽雨聲,思緒漸漸飄遠,神情逐漸凝重。
她心裡已然有了一個不確定的猜測:流言來勢洶洶,皇帝應該意識到有問題,為防止事情愈演愈烈,皇帝選擇快刀斬亂麻迅速抑製流言。
這做法不能說太過一刀切,某個角度來看甚至還很正確,就是這刀斬得蠢了點。
謠言是假的,皇帝很清楚。
可為什麼明明一句“謠言是假的,事情到此為止”就能止住的事,皇帝為什麼花大力氣下了道和親聖旨?
為什麼和親的人從任雪清變成了她?
為什麼皇帝沒有製止流言?
若說皇帝因為下藥一事,心裡有氣,要罰她、要泄氣,她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但和親一事早在宴席當天就有風聲傳出來,若不是十之八九是真的,誰敢亂傳丞相之女的婚事?這個時代女兒家的聲譽何其重要。
所以不論如何換角度思考,如何繞來繞去,還是繞不去皇帝。
雨越下越大,氤氳的潮氣黏膩在鼻腔,順著鼻腔直達心口,沉悶的仿佛塞進一團棉花,呼吸艱難。
望著屋簷上不斷流的雨水,她情不自禁悲觀想到:“倘若真要我死,給我個體麵一點的死法就好。”
念頭剛冒出,向桉嚇得急忙連呸三聲:“該死的!我是瘋了嗎?給皇帝下春藥之前,我不早就知道會死了?既然早就知道的事,現在在這裡傷春悲秋個什麼勁?”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想到剛才著了魔的鬼情緒,向桉後怕般狠狠打了個哆嗦,看了看窗外的雨,雨還是那個雨,它還是那麼下,不大不小,前前後後沒有半點不同,於是向桉更無法理解自己剛才為什麼莫名其妙對著雨傷感。
低頭再一看攤開在桌上的書,上麵明晃晃寫著“先人後己”四個大字,她嘴角一抽,惡狠狠合上書,發現書的封麵寫著《女誡》二字。
“果然是魔怔了。”向桉再次確定,然後狠狠拍了幾下額頭,清醒清醒腦子。
不是書瘋魔,是她瘋魔了。
《女誡》雖說內含諸多貶低女子的話,有些話語還是言之有物的,比如:有善莫名,有惡莫辭。
取其精華看這書,它不失為一本好書。
可她剛才居然因為一個謠言,竟然就將自己弄得人不成人的樣子和一本書聯係上,實在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