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脈的太醫手嚇的哆嗦停不住,額角虛汗冒了一層。
玄清道長輕咳一聲:“……好好把脈,不該你聽的,彆聽。”
太醫連連點點頭,可發抖的手指藏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向桉捂肚子大笑彎了腰。
玄清道長瞪她一眼,換來她更大聲的笑後,無可奈何,不得不後退三步,以此降低太醫心中的恐懼。
實在怪不得太醫害怕,實屬怪地方不對,一個道士在死人最多的刑房莫名其妙對空氣說話,太醫沒嚇得拔腿就跑膽量已是十分大。
一炷香後,太醫收起針灸:“我已經給安武侯施過針,擦了藥,他暫時無事,隻是腰部受的刀傷,若是沒有好好養好,傷口極難愈合,流膿、生腐肉之類的亦可能發生。”
“若是有可能的話,最好將安武侯抬出去養傷,牢房不適宜養傷。”
玄清道長輕輕頷首:“知道了,你先出去。”
沒有多言,太醫提起藥箱便走,玄清道長咧嘴,得意的笑:“公主,你說的老道已經做到了,接下來該你了。”
“把他抬出去。”
玄清道長的笑倏然一收:“公主,你彆太過分了。”
“過分?我怎麼過分了?我說的是‘救他’,什麼叫救,就是等他醒來,沒有性命之憂。”向桉怒道。
平心而論,她連文字遊戲都沒有玩,一開始她的意思就是想要苻清白清醒。
即便她一直盼著他趕緊死掉,做做實驗,可苻清白這樣的人不能就這樣死在刑房裡。
一個愚蠢到極度偉大的人,值得她尊重和佩服。
“行!你等著!”玄清道長惡狠狠拋下話,轉身便要走,向桉沒忍住嗤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乾什麼,那些一針下去他就能醒,卻也能要了他命的狠毒針法,我勸你最好彆乾,否則你這輩子就彆想知道那些答案。”
“用不著你說,老道沒有沒有你想的狠毒。”
玄清道長這回是真氣到了,連頭都沒回一下,便大步流星出去了。
眼看著大門再次關上,向桉不由歎了口氣,蹲在苻清白跟前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老娘勸你趕緊醒來!”
這回她可付出的太多了。問題是,付出了她還不知道苻清白為什麼挨打。
不過,想起向杺那個死變態在死人堆裡大喊畫畫的場麵,頭皮發麻的同時又合理化了他莫名其妙鞭打苻清白,變態嘛,沒有一些個異於常人的瘋狂舉動,怎麼配的上稱之為“變態”?
苻清白昏迷期間,玄清道長一次沒再來過,太醫偶爾來給他搽藥,他身上的鞭傷漸漸痊愈,唯有腰腹部的刀傷逐漸發膿、長腐肉,每日反反複複高燒不斷,太醫提了一桶又一桶藥材進來,前前後後灌了不知多少碗藥,最終,太醫拿起刀,仔仔細細將他身上的腐肉一一剮去,苻清白的病情才終於穩定。
時間過了很久,也可能很短,沒辦法,在暗無天日的刑房裡很難判定到底過了幾天,總之,在某月某天的某個時辰,苻清白醒了,他跟許多男主角一樣,蘇醒就要喝水,可惜他沒有男主角的待遇,沒人及時給他送上一杯水。
向桉攤開手:“我也沒水。你說你要是不犟,早早交出兵符,現在身邊肯定圍滿侍女、小廝,哪可能這麼可憐?”
苻清白舔了舔皸裂的嘴唇,一手捂住依舊發痛的傷口,一邊走向牢房的某個陰暗角落,緩緩蹲下,小心扒開地上的稻草,隻見地上一個小小的坑裡裝著一窪顏色黝黑的水,水麵上漂浮著細碎稻草葉和一隻不知名白色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