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孝麒和元孝麟都身不由己,聽說韓擒虎陪著獨孤盤若已經啟程,他們也立即緊鑼密鼓地悄悄策劃著新的襲擊行動。這兄弟倆很清楚,韓擒虎戰鬥力太可怕,白天襲擊肯定是毫無勝算的。想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定後半夜行動,襲擊地點也依然放在風雨亭驛站。
這一次,他們準備了兩千人馬,想團團包圍住那個驛站,大有要一舉全殲韓擒虎之勢。可惜的是,他們這次人馬雖多,戰鬥力卻都很一般。夜間行動很辛苦,兵丁們大多都不情願,全部在無精打采地消極怠工。他們行軍速度雖慢,但鬨得沿途動靜卻很大,根本就無法保證偷襲效果。最關鍵的是,韓擒虎早已精心準備,身邊不僅有高手如雲,而且攜帶著大量致命利箭。不出意外,悲劇將再次重演,隻要襲擊者們潛入驛站,毫無疑問都會遭受到無情射殺。
由於宇文護逼得太緊,元孝麒和元孝麟都很無奈,不得不再次選擇要孤注一擲。在他們冒險安排下,首批襲擊者就有一千人,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驛站內外。形勢雖然很危急,韓擒虎卻毫無懼色。他從容不迫,依舊在風雨亭上,居高臨下地掌控一切。在他精心安排下,兄弟們都埋伏四周,準確無誤地用毒箭射殺敵人。朦朧夜色中,襲擊者們無處躲藏,要麼是中箭後慘呼而死,要麼是相互擁擠和踐踏而死。聽到眾多慘叫聲時,元孝麒和元孝麟都大吃一驚,匆匆忙忙帶著另外一千人趕去增援。沒想到的是,等他們趕到驛站門外時,隱隱約約中看見遍地都是屍體。兵丁們嚇得驚慌失措,刹那間就完全失去了控製,所有人都在迅速掉頭逃跑。眼見機會難得,韓擒虎當仁不讓,立即帶著兄弟們主動追殺。這時候,風雨亭驛站已成屠宰場,元孝麒和元孝麟哪敢停留,立即都失魂落魄地拚命奔逃而去。
無邊黑夜裡,襲擊者們慘呼不絕,很快就驚醒了睡夢中的獨孤盤若。沒想到,經曆了這麼多殘酷遭遇,她此刻已經變得堅強了很多。她悄悄起床,隨手操起一把寶劍,準備要做好自我防衛。這時候,貼身侍女也起來了,手裡麵同樣拿著一把佩劍。這主仆倆平時一起習武,雖沒有練成什麼高深武功,但對付兩三個兵丁倒也綽綽有餘。倆人悄悄商量,如果沒有人破門而入,她們也不會主動出門涉險。很顯然,她們知道自己武功有限,還是留在房子裡保護孩子比較合適。不知不覺中,外麵漸漸平靜了下來,這場戰鬥似乎已經徹底結束了。倆人也放鬆下來,準備了繼續上床休息。這時候,外麵響起三次敲門聲,每次敲門都是連續響三下。
獨孤盤若心中暗喜,這是她和韓擒虎的約定暗號。她靠近房門,低聲呼喚道“虎子,是你嗎?”韓擒虎回應道“是我呀,阿若姐姐!”於是,獨孤盤若和侍女稍微招呼,隨即就滿心歡喜地出去見韓擒虎了。此時,雖然尚未天亮,但襲擊者已傷亡慘重,殘餘人員也都四散遁逃。韓擒虎想著獨孤盤若,就吩咐兄弟們去抓緊休息,說是等天亮後再一起清理現場。而他自己,隻是稍微洗漱和更衣,就迫不及待地來尋找阿若姐姐。倆人一見麵,立即緊緊相擁,感受著彼此的溫暖和關愛。天空中一片黑暗,院子裡屍橫遍地,他們倆卻似乎忘記了一切。片刻後,韓擒虎飛身而起,抱著獨孤盤若又上了小閣間。共同經曆了多次生死,倆人心靈上早已合二為一,都把對方當成了自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恩愛良久後,倆人又細細商量,既然宇文護如此賊心不死,此後就更需要小心謹慎地時刻提防他。
回到莊院後,經過獨孤琴同意,韓擒虎親自率隊進城,陪同著獨孤盤若回娘家奔喪。繁華落儘,人走茶涼。此時此刻,偌大的獨孤府已空空蕩蕩,裡裡外外都呈現著無限淒涼。獨孤盤若傷心欲絕,跪在父親牌位前痛哭不止。經過姐妹們極力勸慰,獨孤盤若雖然平靜下來,但決定要在娘家為父親守靈七日。宇文護的爪牙無處不在,考慮到獨孤盤若的人身安全,韓擒虎也隻好率隊留在了獨孤府。為確保獨孤府平安無事,韓擒虎絲毫不敢馬虎大意,當即就馬不停蹄地做多方麵準備。一方麵,他派人馬上出城回莊院,臨時從南坳村調來了三百名好幫手。另一方麵,他安排小德子帶人去城內市場,又悄悄地采購了大量利箭及其他武器。與此同時,韓擒虎還提前報告朝廷,宇文毓目前留在歧州養病,特意委托自己護送獨孤盤若回京奔喪。很顯然,他之所以這麼做,是防止宇文護造謠生事。最重要的是,在防禦布置方麵,他采取“外鬆內緊”策略,表麵上看起來似乎疏於防範,獨孤府內各關鍵位置實則殺機重重。
宇文護色心不死,明知有韓擒虎獨孤府保衛,但依舊放不下垂涎已久的獨孤盤若。他確實很狡猾,前三晚沒安排襲擊,獨孤府內顯得風平浪靜。到了第四晚,他認為防禦會有所鬆懈,就給元孝麒和元孝麟下達命令,讓他們率領四百高手午夜後悄悄前去襲擊。為確保劫人成功,宇文護還特意準備了王牌,讓慕容倥和慕容蹤一起負責全程協助。
夜深人靜,燈光昏暗。大批黑衣人翻越圍牆,悄無聲息地穿過獨孤府前院,然後又十分快捷地直奔後院女眷住處。他們剛剛抵達後花園,天空中突然間箭飛如雨,竟然是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很多人躲避不及,紛紛被利箭射中,忍不住發出慘叫之聲。這時候,慕容倥和慕容蹤身法最快,已經成功衝過了後花園區域。眼見埋伏很嚴密,這兄弟倆都不敢怠慢,立即準備要放火製造混亂。沒想到的是,韓擒虎早已手持巨弓,突然向他們射出了“連珠三箭”。
利箭破空而來,慕容倥和慕容蹤知道是韓擒虎,當即就嚇得手忙腳亂地拔刀阻擋利箭。倆人反應很快,各自成功阻擋了一箭。第三箭接踵而來,雖然被這倆人僥幸躲過,但也射穿了他們身後的一名黑衣人。情況如此危急,慕容倥和慕容蹤已膽顫心驚,此時都不敢再停下來繼續作惡。兄弟倆高聲清嘯,向同伴們發出撤退信號,隨即就一起縱身飛躍而去。元孝麒和元孝麟也很賊,緊緊跟隨著兩位師傅越牆逃跑。夜襲者損失過半,剩餘人員也倉皇遁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韓擒虎也不追趕,隻是巡查了府中各處情況,還讓兄弟們回去輪流休息。第二日,他親自去朝廷報告,還建議要成立專案組,調查清楚行刺事件的幕後黑手。宇文護有苦難言,假惺惺地答應會調查,暗地裡卻故意不了了之。
經過這些事後,獨孤盤若看得更清楚,隻要宇文護還在朝廷當權,京城就絕對不是自己久留之地。在完成七日守靈後,她依依不舍地告彆了娘家人,主動跟著韓擒虎去了韓家莊院。在這裡,獨孤盤若很安全,每日也都過得無比快樂。可是,這畢竟是好姐妹家,她也不好意思無限期守在這裡。修養了幾日後,在韓擒虎親自護送下,又百無聊賴地回到了歧州王府。
其實,時局如此艱難,獨孤盤若也很清楚,日子不好過的貴族大有人在。自她父親罹難後,北周朝廷已風向大變,正直大臣們都變得明哲保身起來。也是這時候,宇文護東拉西扯,在禦前會議上故意提出,要調韓擒虎去南方戍邊和拓土。宇文覺雖然不樂意,但此時孤掌難鳴,而且拿不出有說服力的反對理由。就這樣,韓擒虎接到調令後,就立即著手南下巴蜀的各項準備事宜。臨出發前,韓擒虎還特意進城,去皇宮裡麵拜見了宇文覺。
這段時間裡,宇文覺接連受到刺激,心情一直都顯得十分糟糕,整日也難得看見一點笑容和開心之態。奇怪的是,眼見韓擒虎突然到來,宇文覺頓時眉開眼笑起來。由此可見,這倆人雖為君臣,其實也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一番寒暄後,彼此間都坦誠相待,很快就自然進入了密聊之中。聽宇文覺述說了一堆計劃,韓擒虎不由得陷入了沉默思考中,因為他心裡此時已明確覺得宇文覺過於急躁。他想了想,緩緩提醒道“好兄弟,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要想取得重大勝利,首先需要做好細致的準備工作。我也知道,你的宏偉計劃都是很好的,但是這一切都不能太操之過急呀!”宇文覺疑問道“虎子哥,你有什麼擔心嗎?”韓擒虎擔憂道“好兄弟,你現在處在危險之中哩!”宇文覺連忙道“虎子哥,我的貼身侍衛都是可靠親信,經過你組織的一番精心訓練,他們的功夫都已經大有長進了。”
韓擒虎苦笑道“好兄弟,你的貼身侍衛確實是安全可靠!但由於你暴露了自己的雄心壯誌,宇文護已經感覺到你就要奪他的權了。”宇文覺自信道“虎子哥,他現在不敢把我怎麼樣吧?”韓擒虎擔憂道“好兄弟,宇文護暫時不敢害你。但是他已在暗地裡采取行動,不斷迫害那些支持你的大臣們,朝堂內外現在已經是危機四伏了!”宇文覺點頭道“虎子哥,你說得對!我也知道,太傅趙貴和太保獨孤信,其實都是宇文護害死的。”韓擒虎歎息道“好兄弟,不僅他們是被迫害致死的,還有其他一些支持你的朝廷大臣,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宇文護眼裡的打擊目標哩!”宇文覺一聽,心裡立馬產生了一個冒險想法。他低聲道“虎子哥,既然是這樣,我們乾脆先下手為強,立即把宇文護一家人都殺掉吧。”韓擒虎擔憂道“好兄弟,宇文護勢力已遍布朝野,就算你突然間殺掉了他一家人,由此造成的後果恐怕也是無法收拾啊!”宇文覺詢問道“虎子哥,為什麼這麼說呢?”韓擒虎分析道“如果你突然殺掉宇文護一家,他眾多黨羽必定會惶惶不可終日,極有可能趁機聯手與你爭奪天下。還有其他彆有用心之人,也難保不會趁機進行起事哩。而你目前沒有掌握朝廷軍政大權,哪裡有力量去平息這麼多趁亂起事的反賊們呢?”
聽了這一番分析,宇文覺麵色突變,情緒刹那間很低落,立即變得垂頭喪氣起來。他憂心忡忡,急不可待地詢問道“虎子哥,這可如何是好呀?”韓擒虎安慰道“好兄弟,隻要你不操之過急,宇文護就不會狗急跳牆,你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宇文覺想了想,就繼續詢問道“虎子哥,我應該注意些什麼呢?”韓擒虎微笑道“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宇文覺一臉迷茫,沉思片刻後詢問道“虎子哥,我還是不明白呀!”韓擒虎解釋道“好兄弟,情況總是不斷變化的。你應該要居安思危,時刻保持警惕才行呀!”宇文覺點點頭,心裡麵若有所悟。他想了想,又低聲道“虎子哥,你是提醒我保持清醒,時刻關注周圍情況,然後慢慢積蓄自我力量吧。”韓擒虎點點頭,微笑著稱讚道“好兄弟,你很聰明!隻有這樣,你才能慢慢強大起來。也隻有這樣,你才能夠取得最終勝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