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做了父親的男人,一會兒自信親閨女性格剛強獨立,定是不會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同流合汙的。
一會兒他又有些動搖:萬一她遭遇了不測,或受人要挾呢?那個拚命往自己身上撲的小姑娘,細胳膊細腿上不也全是淤青麼?
夏庭鬆越琢磨越心亂如麻,腦海裡時而回蕩著工友們半真半假的有顏色的玩笑,時而播放著邢鋒那個流氓犯被判決時的場景。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地想:
清子若是真的遇到了兩難的境地,那還是先保住性命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她能活著回來,他們父女之間的所有不愉快,他這個當爹的都願意一筆勾銷。
麵子和威嚴再重要,比得上孩子的命重要?
可是,清子,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你就真的那麼狠心 ,一丁點兒都不在乎爹娘和兄弟姐妹嗎?
夏庭鬆終於顧不上街坊領居的閒言碎語,報警了。
“警察同誌,我閨女丟了。是這樣,當初她和我鬨脾氣,說去海城打工,可一走個把兩個月了,到現在也沒個消息。”
“現在才來報案?”
夏庭鬆講明:“先前她隻說去打工,剛開始還給家裡寫了信,後來沒了消息,我去海城找了一回,左右也沒找見。”
對方仔細詢問了一遍夏清的姓名、性彆、年齡、體貌特征和文化程度等信息,夏庭鬆一一交代。
“和誰走的?最後一次和家裡人聯係是什麼時候?”
夏庭鬆就等著對方問這個,連忙道:“邢雷,叫邢雷,警察同誌,我家清子就是和他一起走的。”
“警察同誌,那邊好多拐賣婦女兒童的,我閨女有沒有可能……”夏庭鬆壓低了聲音,憂慮地望著警察。
夏清失蹤的案子由於線索不足,又牽涉到跨省,手續和流程十分複雜,最重要的是,根據夏庭鬆的描述,夏清的情況沒有證據,暫時不能定性為被人拐賣,很有可能隻是離家出走,那麼就隻能算作家務事。
年輕的時候,夏庭鬆聽老人們講“儘人事,聽天命”總覺得很不屑,這不就是無能者的自我安慰麼?人過不惑,他卻愈發信了這個道理了——人事可儘力,天命不可違。
工程隊在本地的活兒有限,鎮上的工程基本飽和,領導決定派遣夏庭鬆去外地。
黃愛秋很不情願:她的夏清前腳被人拐走了,後腳夏冰念個大學念沒了音訊,現在夏庭鬆又要去外地,這個家明擺著要散了呀!
可領導說了,夏庭鬆隻有兩條路,要麼去外地帶工程,要麼滾蛋。你不乾,多的是人乾。
夏庭鬆隻能服從安排。
好不容易擠上了火車,夏庭鬆被空氣中凝滯著的汙濁氣息擾得腦袋昏昏沉沉。前些時日,他又是工作又是找閨女,回了家見黃愛秋兩眼呆滯,夏昌盛在一旁坐著哭,夏玉夏潔放學回來沒飯吃,他還要買菜做飯維持家裡的運轉。
夏庭鬆陀螺似的連軸轉,此刻覺得渾身疲累,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