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莨挑中了一把象牙刻蟹爪菊紋的梳篦。
姚娘掃了一眼,不吝惜的讚道“小哥兒真是慧眼獨具!這象牙梳篦是舶來品,雕工尤為精巧,整個曜安未必能找出第二件重樣的。”
他聽了,底氣略微不足“那,此物值幾何?”
“二兩銀。”
他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
丫頭乖覺地又倒上一杯茶,喚了一聲“那位公子,您先坐下來歇歇。”
範莨慢慢走到另一把竹椅那兒落了座。在他看來,梳篦確為佳品,也很適合阿姐,然而價錢又著實昂貴,於是乎一籌莫展,將目光投了過去。
對麵的人卻沒理睬他,隻垂眸淡定的喝著茶,仿佛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撼動他的半分情緒。
他覺得喉嚨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
伴著一陣鶯聲燕語,走進來幾個執著美人扇的少女。
“姑娘們隨意瞧瞧。”姚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這裡的東西倒是不俗氣。”
“那一對銀鑲東珠耳墜子不錯,我得戴了試試。”
“沒誆你們吧!表姐每次與我提起這個妙緣齋,都是讚不絕口的。”
“咦,這把梳篦可真彆致!”一名黃衫少女喜色外露,“上頭還雕刻了娘親喜愛的菊花,正好能當作送給她的生辰禮!”
姚娘隱隱有些預感不妙,朝屏風看了一下,道“不敢瞞著姑娘,適才那位小哥兒也瞧中了這把梳篦,待我問過他……”
黃衫少女不聽也罷,一聽這話,趕緊把梳篦攥在手裡“我買了!多少銀兩?”
姚娘眼皮抖了抖。
話語聲中,範莨已慢吞吞的走了回來,視線不受控製的盯著她手裡的梳篦。
黃衫少女一張俏臉頓時帶了不滿,微微抬著下巴“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間鋪子裡還有許多飾物,你且去挑挑彆的吧!”
另一名少女擠過來幫腔“你既未付賬,這買賣便是做不得數的!”
他抿了抿唇。原本成全人家的一片孝心也未嘗不可。但她們如此作派,反倒使他憋出了幾分倔強“凡事,總得講求個先來後到。”
這廂吵吵嚷嚷的,一名穿著白玉蘭撒花羅衫的少女抬手揉揉額頭,繞到屏風的一端,不經意間瞅了瞅,表情有了些微的變化。
“韓紹清。”她坐到竹椅上,又把係在腰間的一隻鼓鼓的荷包取了下來,指尖伸進去掏了掏,拈出一顆散發著果香的蜜餞,“你要吃麼?”
他緩緩搖頭。
眼前少女名叫蔡臻兒,他曾受邀去蔡家拜訪,與其有過數麵之緣。或許自小就極其喜好各類甜食,又或許隨了她父親,她的身形頗有些珠圓玉潤。
蔡臻兒吃掉幾顆蜜餞的功夫,範莨由於寡不敵眾,已經“敗下陣來”。
他收回視線,起身納了一禮“蔡小姐,告辭了。”
幾名少女這才注意到屏風後頭還有一位異常俊秀的少年,遂用美人扇半掩了麵,互相遞著眼色。
“臻兒,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