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範兄怎的沒來?”吃到一半,裴硯又給白兔喂了一勺蓮心薄荷湯。
“在屋裡溫書。”他聲音淡得如水,“為了保住大家押在我身上的錢財,我亦需挑燈夜讀,因而殿試之前,不便再踏出彆院一步,請見諒。”
威遠侯世子憋笑道“多用些,再給那位範兄弟打荷幾份。”
裴筱從一間香露鋪子慢慢走出,不經意仰起頭,眸光微動,在原地踟躕了片刻,抬腳往聚仙樓裡行去。
“硯哥哥,洛哥哥。”她行了個福禮。
“你出來半日,怎的沒買東西?”裴硯拉出一張空著的椅子,“坐吧。”
威遠侯世子又叫了一碟子玫瑰酥,然後抬手幫她倒了一杯茶水,整個兒和顏悅色,無半分貴勳子弟的驕矜之氣。
裴筱連連道謝,方才落座。
韓紹清視線掠過一道淡藍色蝶戲水仙的裙邊,垂眸不言。
“等會兒同我一道回府,還是再去逛逛鋪子?”裴硯從袖中取出一塊巾帕,輕輕給白兔擦嘴。
“不瞞哥哥,筱兒聽說你為至交韓公子下了注,也跟著押了六十兩。”她絞著手中錦帕,有些局促的笑了下,“沒留神把這月的例銀也算了進去,便不逛了吧。”
裴硯的眼神不由朝著正主劃過去,隻見他依舊端身坐在那兒,隻是神情凝滯。
威遠侯世子忍得辛苦,半晌後,不住用手捶著桌麵“不行了,哈哈哈……”
裴筱不明就裡,驀然間發現旁邊還有一名月白衣衫的少年。出於禮節,她輕聲問“這位公子,你貴姓啊?”
“他姓韓,是我爹的學生。”裴硯的聲音。
“哦,韓,韓公子?!”她忽然一陣短暫的心亂,再度朝他看去。
韓紹清正好抬起臉,一張清晰的俊顏撞入她眼中。她突如其來的怔了一下。
他抿著薄唇,視線堪堪與她接觸片刻,便移開了。
她卻覺得心頭霎時蕩起了一陣漣漪,猶如半截嫩柳跌入了春池裡。
養心齋。
蔣氏食欲甚少,隻用了些碧粳粥,兩塊茯苓八珍糕,便讓下人撤了。
“這幾日府裡府外生了何事,總覺得有些吵鬨。”
大丫鬟苓香手法嫻熟的為她按擫著肩頸,道“而今京城人才薈萃,大夥兒都在賭誰能考上三鼎甲的,連咱們公子都下注了。”
蔣氏淡淡的付之一笑。
“時日久了,我總覺著硯兒沒有成親的心思。”她歎著氣,“他房裡的那些丫鬟,穿戴花哨,塗脂抹粉都由得她們,大不了事成之後去母留子,可他竟一個都沒碰過!”
“公子得了太傅教誨,為人正派,您應該高興才是。”
“彆說大戶閨秀了,尋常的小家碧玉也成,隻要是他看中的,我必然願意為他納入府中。可自打有了那隻兔子作伴,他仿佛愈發沒這心思了。”
另一名大丫鬟畫萍抿嘴聽了半日,終於用委婉的語氣道“夫人,婢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蔣氏睇了她一眼“你也是跟了我許久的老人了,有什麼直說便是。”
“夫人可還記得,二老爺舉薦而來的那位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