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鴻再度移目看過去“那麼,等她醒來,一問便知。”
翌日,香露鋪子被五城兵馬司的官差圍得水泄不通。
掌櫃直呼冤枉,甜品許多人都吃了,連他自己都用了兩碗,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而醒來的裴筱表明,她確實沒在外頭吃過彆的東西,連一口水都沒喝,隻飲了些香露鋪子裡的甜品。
案子一時陷入了僵局。
皇帝聽聞此事,頗為震怒,下令順天府追查到底。
天光晦澀,又悶又沉,終於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宛如斷了線的珠子,紛紛繁繁的墜落著,仿佛往她的心上澆淋。
裴筱雙目無神的坐在榻上,口中低聲喃喃“她說口渴了,我就把那大半碗的櫻桃酒釀讓給她喝。所以,她是替我死的……”
丫鬟神情哀淒的蹲在屋簷下方,用一隻舊銅盆燒著紙錢。
碧落齋。
“凶手會不會是伯父的政敵?”裴硯猜測。
“那他為何不直接對太傅下手?”威遠侯世子打翻他的推論,“或者除掉你,也比對付她一個弱質女流的殺傷力更大。”
他臉色頓時青白交加“你家是否有武藝高強的護衛?暫借我一用。”
“膽小如鼠,這就怵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
嵐汐適時進來,替他們斟了幾杯茶。
“下毒的地點,隻有那個花露鋪子。”韓紹清眸色冷靜,“凶手若不是掌櫃,必然就在當日進店的顧客之中。”
“但那鋪子的地段佳,生意甚好,每日來買花露的客人接連不斷,根本無從查起。”裴硯手指搭在精瓷茶杯上。
“不,能查。”他聲音清冷而篤定,“隻要找出裴小姐在鋪子裡的這段時間,有誰同時也在裡麵。”
威遠侯世子嘿了一聲,說“我從順天府打聽來的,跟你講的一個樣兒!這麼擅長查案,何不考慮去刑部上值?”
裴硯忙道“彆賣關子,查到哪一步了?”
“有三個。一個是忠勤伯家的嫡次女,名字我忘了,據說她得知裴筱中毒後,立馬找了好幾個有名的郎中看診。另一個是男子,他費了一刻鐘的功夫討價還價,為發妻買了一瓶梔子花露。第三個是年輕女子,未作挑選,買了一堆就離去了。”
韓紹清靜靜對著杯子,裡頭茶水碧透,芽葉起伏。
“是第三個。”
威遠侯世子眯細了眼,說“你如何曉得,凶手不會是你派去的吧?”
裴硯狠狠的嗆了一口茶水。
他微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女子是否身份不明?”
“嗯!掌櫃說是生麵孔,但她出手闊綽,買了十幾瓶……”
“既能一次花幾十兩銀,比我一季的俸祿還多,此人若非官職在我之上,便是富商大賈,何以會身份不詳?”
“這就是心懷鬼胎了。”
“敢做不敢認,藏頭露尾的卑鄙小人!本世子生平最是厭惡這些鬼蜮伎倆。”他把腰間挎著的寶刀往桌上一拍,“有種的光明正大跟我乾一場!”
那刀非常沉重,刀柄處紋著細膩的獸紋,不似凡品。
韓紹清倏爾一愣,裴硯擺手連連,道“他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