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燥熱褪去,清風徐徐。
李荷把瑤城買的那隻竹節首玉簪找了出來,走到程墨的住處。夜明珠散逸出瑩亮的柔光,襯得她的眸色瑩瑩,“師兄,送你。”
程墨低頭看去,她掌心裡攤著一支淡青色的玉簪子。
“在瑤城的時候,遇上一間花精開的鋪子,她們一個是扶桑花,還有一個是五色梅。”李荷聲音溫溫軟軟的,“雖然不值多少銀錢,但我覺得它特彆好看,很適合你。”
程墨伸手拈起簪子,把它擱在了床頭。
這便是收下了。
李荷輕輕彎了彎嘴,順眼看過去,裝虎妖的霽雪色琉璃瓶子被挪到了最裡麵,瓶身上貼著一張黃色符籙。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往後未經我的允許,不準碰這些瓶子,否則……”程墨說著,驀然想起那天,她躺在石室裡,衣裙上染著血漬的情景。
這麼一來,似乎罰也罰不得了。
程墨目光流轉至她的鵝蛋小臉上,總覺著情緒裡含有幾分的無奈。
“它是受了我的指使,才出來咬人的。”李荷為虎妖求情。
“此符於它並無害處,反之,能淨化妖氣,助益修練。”他語聲淡淡。
荷看著他,忽地想起了白日隱紋花鬆鼠的一番話,心中不禁有點感動。原來,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她慢慢靠過去,輕輕環住了他的腰,臉兒往他胸懷裡蹭了蹭,嗓音軟而甜“師兄,你真好。”
程墨唇角掀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李荷抬起眼角,偷看。他總算是久違的笑了。
白日,草地像一片綠茵茵的毯子,被山風吹得一浪一浪的。
李荷正凝眉練著劍,忽然衣袂聲近,一道白虹似的劍光迅疾朝她襲來。她險險躲過,旋即變換招式,迎了過去。
兩人之間劍影如織,快如流星趕月,不多時,就是三十幾個來回。
程墨覺到這次回來後,她的劍法裡平白多了一股銳氣,較之以往,倒是越發精進了。
“師兄,我認輸了,”她一邊揮著劍,一邊喘息未定的求饒,“快住手吧,我打不過你……”
程墨有點想笑,收了劍,道“來日你對抗妖魔的時候,倘若也這樣說,它就會停手了麼?”
“……”她直接往草地上一坐,頰邊幾縷發絲微微零散,小臉紅撲撲的,吹氣如蘭。
程墨緩緩走往草地的另一邊,執起古劍,隨心所欲的練起劍法來。
平日裡,他的身姿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而此刻,隨著招式揮出,墨色的衣袂飛揚起來,他整個人矯若遊龍,像是一道流水,一道清風,所過之處,劍光層層蕩開。
李荷的目光被他吸引而去,看著看著,忽覺他手中的劍猶如舞在她心頭,將她的一汪心湖攪亂。這種感覺著實有些奇怪,柔柔的,澀澀的,卻又隱隱夾纏一絲甜意。
回到住處,李荷翻找著乾淨的衣裳,欲要去湯泉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