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把程墨三人送回暮山,朝他們擺了擺尾,繼而乘霧離去了。
鯪鯉不知是暈高,還是吞下去的那顆蠱雕內丹未能完全克化,鑽入柳杉林子的泥土裡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程小兜搬來木料和精製的繩索,就著最結實的樹椏做了一架秋千。每日李荷起床後,都要去林子裡晃悠,蕩著秋千,不時瞅向那塊土,像是有什麼要從泥裡生根發芽似的。
山洞裡,程墨微微閉眸,麵容有如高嶺之雪,透出種冷清清的氣息“是誰透露給她,我去了阜州?”
周遭原本有細微零碎的談話聲,刹那闃然。衣桁上掛著的一件繭綢墨袍內心顫抖。
見沒“人”回答,程墨懶於再問,兀自盤坐,調起丹田的靈力,一遍又一遍的慢慢遊走經脈,在修煉中補回近日損耗的元氣。
山中連晴許久,這日忽然煙雨蒙蒙。雨自高空而來,穿過或稠密、或稀疏的葉隙,絲絲縷縷的落下,近乎悄然。
李荷在黃花梨羅漢床上,靜靜煉著功。須臾,胸口處傳來一陣難以言述的鈍痛,她氣息一窒,體內凝起的內力頃刻散了去。
程墨的身影一霎出現在榻邊,俯身把人抱了起來。
李荷疼得有些精神恍惚,堪堪緩過來時,忽覺自己的後腦勺被溫暖的手掌捧起,接著,冰涼的瓶口抵在她的唇間,宛若清洌甘泉的汁液彌漫過舌麵,再順著喉間緩緩灌了下去。
少刻,李荷隻覺一股極其勁悍的力量流竄她的四肢百骸,不僅將經脈的淤滯堵塞之處疏通,還修補了體內或新或舊的暗傷。隻在轉瞬之間,她的功力竟然直接突破第五層,隱隱有衝向第六層的趨勢。
程墨凝神觀察著,見她長睫顫了幾下,煞白的嘴唇輕輕翕了翕“師兄,難受……”
他伸出指尖,探向她的脈息,眸中神色忽變。
因沒有十足把握,隻喂了她瓶中漿液的十之一二。沒曾想仙界的東西竟如此霸道,極少的份量,卻連功法第四層的修仙人軀體也承受不住。倘使任由她這麼發展下去,全身各處經脈將會被撐破,她也會……
短短幾秒時間,程墨已經做出決定。
他扶她同自己相對而坐,然後伸出兩手,與她的兩隻掌心緊緊貼合,將精深純正的內力綿綿不斷的輸了過去,到達她身體深處,直至緩緩包裹住每一處經絡。
漸漸的,她體內那股蘊含仙氣的力道受到桎梏,遊走的速度稍緩,在這個過程中,經脈覆著的靈力也被消耗了許多。
程墨闔眸凝眉,手心始終與她相貼,將內力源源補上,以至她周身泛起紫藍色的微光……
外麵夜雨綿綿,久久不歇。
李荷沉沉的睡了許久,一朝睜了眼,已然忘記今夕何夕。
程墨手肘撐在青玉床上,長發如潑墨般散落,一雙鳳眼正靜靜看著她。
李荷眨了眨眸“師兄,我是怎麼了?”
“沒事,已經好了。”他語氣輕輕的。
李荷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
昨晚她明明異常難熬,記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隻感覺慢慢好受些了。再後來,身體也不怎麼疼了,暈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