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看到對方之後,百感交集,心神激蕩。
竟然是沈煉,果然是沈煉!
崇禎多年觀看各地戰報,早就聽說,闖軍中有個先鋒大將叫沈煉,作戰勇猛,機智無雙,崇禎元年便加入闖軍,先跟隨首領高迎詳,後跟隨闖將李自成。
李自成幾起幾落,被逼的要揮刀自儘的時候,對方仍不離不棄,陪在身邊,終得李自成器重。
這次攻城,似乎也是沈煉一手布置,聯係京城內奸打開城門,讓外城如此輕易陷落。
朱由檢本以為和曾經的錦衣衛千戶、反賊沈煉同名同姓。
誰能想到!
竟然是他!
果然是他!
再看向沈煉旁邊兩人,朱由檢總算明白。
十七年前,盧象升終究是騙了朕啊!
沈煉沒死,裴綸沒死,封禮辛的幼子封堪鈺也沒有死。
這三人逃過一命,終於來找朕複仇!
一時間,朱由檢忍不住悲痛欲絕。
盧象升!
你如此騙朕,不怪大明將亡,不怪朕走到今天之境地。
若是你當年斬殺了他們,安能有現在慘狀?
“哈哈哈哈……沈煉!朕再說一次,你敢過來一步,朕立刻自儘!”
朱由檢悲愴大笑著,將手中匕首往心口捅了幾分。
鮮血登時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腳下。
“皇上……”
沈煉見狀一驚,再不敢多走一步,甚至攔住了身旁的裴綸和封堪鈺。
說句實話在,沈煉也百感交集。
從小鈺口中得知,朱由檢很可能要自儘在山上的時候,他們三人便馬不停蹄的趕來,萬幸對方還未死掉。
時隔十七年再見朱由檢,沈煉有些恍惚。
十七年啊!
當年十六歲的少年郎,已衰老成這般模樣。
而自己呢,也步入老年,快要自稱老夫了。
當年跑路的時候,沈煉三十出頭,十七年過去,將近五十。
沈煉尚能想起當初,他在當鋪內被陸文昭坑害,跪拜還是信王的朱由檢那天。
朱由檢不過十四五歲,風度翩翩,神采飛揚。
那個時候,白纓姑娘還活著,朱由校也沒有早亡,很多人都好端端活著。
現在……
用時過境遷,恍如隔世形容兩人的相見,再恰當不過。
“陛下,莫……莫要衝動!”
沈煉擺手說道:“京城已然陷落,大明無力回天。”
“您貴為帝君,若投降於闖王,必將得到優待!陛下,千萬不要……”
“哈哈哈哈!”
朱由檢再次大笑:“沈煉,你此刻說這些屁話,還有什麼用!”
“大明亡了,朕不死,難道繼續受你們羞辱?”
“說一千道一萬,朕決心赴死,誰也阻攔不成!”
說著,又要一刀捅進自己胸口。
沈煉看的大驚失色。
“哎呀,你跟他廢什麼話啊!”
“小鈺,張弓搭箭!”
一旁的裴綸再忍不住了,招呼封堪鈺拉起了手中三石硬弓,瞄準朱由檢拿著匕首的右手。
“朱由檢!你可還認得我嗎?”
裴綸嘿笑著挺了挺身子,有種飽受欺負終於風光返鄉的暴發戶既視感。
沒辦法不當暴發戶啊。
想當初老子卷入糾紛,倉皇逃離京城,本以為這條命要死在半路。
誰知道跟著兄弟又打回來了。
如今還是闖軍半個高層,一言不說九鼎,三鼎五鼎總是有的。
媽呀,您看到了嗎。
兒子竟然站在皇帝麵前,衝著對方吆五喝六,破馬張飛。
咱裴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豈料,朱由檢下一句話差點將裴綸的腦袋懟進肚子裡麵。
“朕不認識,你又是何人?”
裴綸:……
一時間,臊的裴綸滿臉通紅,連自己曾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百戶也沒臉說了。
一個小小百戶,當年如何有見到聖上的機會。
“艸!我跟你說不著這麼多。”
“朱由檢!”
裴綸索性翻了臉皮,似笑非笑的鄙夷說道。
“你若想死,恐怕早就死了!”
“我想,你還是不敢一刀插入自己的心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