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嚇得險些將手中的湯碗摔在地上,慌忙小跑過去,“姑娘,姑娘您怎麼了。”
碧蕪嘔了好一陣兒,才漸漸止息,她捂著胸口,無力地抬眼看向銀鉤,“沒事兒,許是這些天沒有休息好才會如此,你給我倒杯水來吧。”
“誒。”
銀鉤正要去倒水,聽見動靜從外頭跑進來的銀鈴已快一步將杯盞遞到了碧蕪手邊,“姑娘喝水。”
碧蕪將杯中水一飲而儘,總算將腹中的惡心感壓了下去,可指尖微微的顫意卻是止不住。
怎會早了那麼多!
前世,她是近兩月才開始嘔吐不止,可如今才一月有餘,就有了這麼大的反應。
這該如何是好……
“姑娘。”見碧蕪蹙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銀鈴擔憂道,“要不奴婢去請個大夫吧?”
聽到“大夫”二字,碧蕪猛然抬起頭,“不必了,不必去請大夫。”
她頓了頓,看向銀鉤,吩咐道:“我胃裡不適,這魚湯怕是喝不成了,倒了也浪費,你端下去,讓院裡的人分了吧。”
“是,姑娘。”銀鉤應聲,遲疑著看了碧蕪一眼,才端起魚湯出去了。
銀鉤甫一踏出門,碧蕪一把拽住銀鈴的衣袖,將她拉到身前,斂眉低聲道:“銀鈴,一會兒,你悄悄出去替我去藥房抓副藥回來。”
見自家姑娘神色凝重,銀鈴疑惑地蹙了蹙眉,“姑娘,您莫怪奴婢多嘴,您身子不適,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吧,這藥可不興亂吃呀。”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碧蕪拉起銀鈴的手,靜靜凝視著她,“銀鉤那孩子膽子小,這事兒我不放心讓她去辦,隻能交給你了,你就當幫幫我吧。”
“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銀鈴是姑娘的奴婢,姑娘讓銀鈴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雖不知她家姑娘到底讓她去抓什麼藥,但銀鈴看得出來,她家姑娘似有什麼苦衷。做奴婢最首要的就是伺候好主子,而且她家姑娘待她們這麼好,無論做什麼她都甘願。
看著銀鈴這副神色堅定的模樣,碧蕪心下生出幾分感動,她若想避開人好好生下孩子,往後還少不了銀鈴銀鉤這兩丫頭相幫。
如今看來,她們應都是值得信的。
“也不是什麼都應該,我雖是你主子,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碧蕪笑了笑,取出一直貼身藏著的藥方,遞給銀鈴,細細囑咐道,“去藥房時若人問起來,你就說是給自家嫂嫂抓的藥,回府的時候……儘量小心些,莫要教人瞧見,知道了嗎?”
“放心吧姑娘,奴婢一定辦好。”銀鈴重重點了點頭,收好藥方,折身出去了。
小半個時辰後,銀鈴才自外頭回來,她垂著腦袋,神色有些難看,將湯藥遞到碧蕪麵前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碧蕪便曉得,這丫頭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藥方的功效,許是關心她吧。她勾唇淡淡笑了笑,仰頭將湯碗一飲而儘。
無妨,或早或晚,左右也是要告訴她的。
不得不說,張大夫給的藥方很是有效,碧蕪吃了幾貼,孕吐便好了許多。再加上銀鈴那丫頭聰慧,雖心照不宣,但每回去大廚房給她拿膳食,都挑著清淡沒腥味的,碧蕪就再沒像上回吐得那般厲害過了。
但她喝藥的事兒到底沒瞞住,畢竟這蕭家老宅都是張朝手底下的人,那麼多雙眼睛,總是能看見的,不出三日,朱氏便親自來了她院中。
碧蕪本也沒想瞞得過去,見朱氏問起,坦然道:“不過是小病,怕張嬸擔心,便沒讓人提起,想是初到應州,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前兩日去了父母親墳前,難免傷感,這才……”
“二姑娘身子不虞,怎能不同老奴們說呢。”朱氏滿目自責,“若是二姑娘出了什麼事兒,老奴們如何跟老夫人交待,雖說藥是吃過了,但老奴總覺得,還是請個大夫來給姑娘探探脈才好放心。”
碧蕪聞言擱在膝上的手暗暗地絞著帕子,可麵上還是一派平靜,少頃,她垂眸訕訕一笑,“請大夫,還是不必了……不怕張嬸笑話,我打小便怕看大夫,隻要一瞧見那大夫啊,就心慌手抖,如今這身子既無大礙了,還是莫要請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