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一隻略帶薄繭的大掌裹住她的柔荑,遒勁有力的手臂虛虛環在了她的腰身上,即便隔著幕籬,男人熟悉的氣息仍是滿溢鼻尖,那是一股淡淡的青鬆香混著酒香。

碧蕪心下不自覺踏實了幾分,但還是身子發僵,任由男人牢牢牽著她在一側坐下。

舫中有人見此一幕,笑著調侃,“本還以為沈大公子不好女色,不願讓舞姬接近,原是家中藏了美人,怪不得這外頭的野花都入不了眼了。”

見碧蕪一副幕籬遮得嚴嚴實實,有人緊接著道,“沈大公子,這兒也無旁人,便讓我們瞧瞧尊夫人的真容,也長長見識,看看什麼樣的美人兒才能將沈大公子你迷得神魂顛倒。”

“是啊,是啊。”

周遭人聞言都跟著起哄。

碧蕪緊張地攥緊了帕子,就聽耳畔男人低沉醇厚的聲兒響起,“內子長居閨閣,麵皮薄,難免怕羞,還請眾位大人見諒。”

話音方落,碧蕪就見一隻指節分明的大掌攏了攏幕籬上的白紗,將露出的縫隙又掩了回去。

他越是不讓看,舫內人便越是好奇。

雖看不清楚麵容,可光從女子進來時,那婀娜妖嬈的身段,盈盈一握的腰肢,眾人都能想象到女子絕美的姿色。

這種朦朦朧朧,求而不得的感覺讓這些男人心生癢意,很快化作猥劣下流的眼神,似要穿過幕籬,扒去衣衫,將美人兒從頭到腳看個透徹。

碧蕪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甚至覺得惡心,止不住轉過頭去,往身側靠了靠。

須臾,隻聽有人無趣地輕嗤了一聲,“沒想到沈大公子這般愛護尊夫人,竟一眼都不舍得旁人瞧。”

說話的這人是應州府通判何閆,官位僅次於作為瑜城知府的傅昇。

他這話中透露出顯而易見的不悅,令舫中的氣氛一時有些沉。

眾人本以為到了這個份上,這個姓沈的商人多少會存幾分眼力見,畢竟他如今的生意正是倚仗著這幾位。

沒必要為了個女人招惹這些個大人物。

然片刻後,卻見那位沈大公子薄唇抿唇,淡然道:“何大人不知,都說女子善妒,在下看不然,若是讓旁的男人多看我家夫人一眼,在下怕是會妒火中燒,恨不得造個金屋將她藏起來。”

碧蕪聞言微怔,抬眸便見那人垂首看來,滿目柔情,一字一句道:“這樣便不會有人發現她,覬覦她,能讓她一輩子,從頭到尾隻屬我一人。”

話畢,他緩緩抬首,唇間含笑,在舫內睃視了一圈。

分明是一番深情的言語,講的是金屋藏嬌,可眾人不知為何,隻覺一股沉重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在座不少人脊背生涼,忍不住心虛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識以為生了錯覺。

一個小小的商人,何來這等本事!

而隻有坐在男人身側的碧蕪知曉,這不是錯覺,男人的笑意並不達眼底,方才他隻是小小地撕開了偽裝,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不過剛剛那番話……

碧蕪抬眸看向男人清雋的側臉,若有所思。

他應當是想到了王府中的夏侍妾吧……

見氣氛似乎更沉了,喻景彥忙笑著打圓場,“各位大人不知道,在下這大哥是個癡情種,當年為了求娶在下的嫂嫂,乾了不少傻事……”

他張嘴就來,眼也不眨地編起了故事,很快便惹得眾人開懷大笑,可算輕輕將此事揭了過去。

然舫中,卻有一人始終未笑。

傅昇不快地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重重砸在案上,隨手扯了個舞姬入懷,發泄般在她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舞姬嚶嚀一聲,媚笑著將一雙柔若無骨的藕臂纏在了他的脖頸上。

縱然懷中有這般千嬌百媚的美人在,可傅昇一雙眼睛卻仍死死盯著某處,耽耽虎視。

一個時辰後,碧蕪才扶著她那位酒醉的“夫君”出了畫舫,踏上了岸,留下她那位“小叔”在舫內繼續陪眾人飲酒作樂。

已是夜深,青菱河沿岸的喧囂退去,人煙寥寥,連掛在兩側的燈盞都被吹熄了小半,隨風飄蕩。

離畫舫遠了,原醉得不省人事,站都快站不穩的男人,雙眸頓時恢複清明。

他整理了一番衣衫,又是那副光風霽月的模樣,側首歉意地同碧蕪道:“十一考慮不周,差點讓二姑娘身陷危險,本王替十一給二姑娘賠禮。”

碧蕪搖搖頭,“不是十一殿下的錯,殿下當時是想替臣女解圍,臣女該向十一殿下道謝才是。”

譽王劍眉微蹙,眸色沉了幾分,“傅昇那廝……可是當街冒犯了二姑娘?”

碧蕪聞言笑了笑,並不想多提,隻道:“他倒是囂張,竟連官府都不怕……”

說罷她抬眸看向譽王,福了福身,“臣女的馬車就在前頭,臣女該回去了,今日多謝兩位殿下。”

她正欲離開,可還未轉身,就覺腰肢驀然被人攬住,整個人撞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

碧蕪雙眸微張,下意識要推開他。

卻聽一陣破空聲響起,似有羽箭自她耳畔飛速擦過,旋即傳來一聲慘叫。

碧蕪腦中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有人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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