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碧蕪教他們看得不自在,尷尬地瞥過眼去,隻作視而不見。

眾人或也覺得這樣不好,也紛紛將視線收了回來,可偏生喻澄寅天生沒有這種眼力見,她登時不滿道:“不行,你耍賴,若讓蕭二姐姐同六哥一塊兒下,六哥指不定真的會輸。”

“怎的,你怕了。”喻景煒道,“你莫不是不敢賭了?”

“我……”喻澄寅一時語塞,她跺了跺腳,轉頭看向碧蕪,詢問道,“蕭二姐姐……從前學過棋嗎?”

碧蕪下意識往棋桌那廂看了一眼,那人也恰好抬眸看來,兩人視線相撞,碧蕪頓時心虛地收回目光,答:“臣女從前倒是愛看彆人下棋,自己……不怎麼學過。”

她這般說,倒真符合喻景煒的要求了。

不過碧蕪倒是不擔心,這六公主就為著不做一月的女紅,也絕不會讓她與譽王一同下。

她本胸有成竹,卻聽那廂蘇嬋驀然道:“臣女覺得,若是二姑娘能一塊兒來,這棋局定然會十分有趣。能與譽王殿下一道下棋的機會可不多,二姑娘不若考慮考慮?”

她笑意盈盈地看著碧蕪,卻讓碧蕪略有些頭皮發緊,不知她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緊接著,十一皇子喻景彥也笑道:“蘇姑娘說得不錯,若是六哥與棋藝不俗的一塊兒下,不就沒了懸念,反是二姑娘這般沒怎麼接觸過棋的,才能讓這場棋局變得更好玩些。”

喻景煒要的就是這樣,見眾人都同意,忙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棋局的精彩不就重在跌宕起伏,勝負難料。”

他轉而看向碧蕪道:“今日的棋局雖說有賭注,但也是玩玩,二姑娘不若賞個臉,與我們幾人下上一盤。”

這位十三殿下看似是在征詢她的意見,可他身份在那兒,碧蕪不能不從,隻得福了福身,恭敬地道了聲是。

入座前,趙如繡拉了拉她,在她耳畔低低道了句“姐姐隨意下便是,莫要理會旁人”。

碧蕪衝她笑了笑,微微一頷首。

有宮人又端了把紅漆的檀木梳背椅來,碧蕪緩緩行至譽王身側,一抬眸便撞見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裡,她呼吸微滯,又是一福身。

“臣女棋藝不好,若拖累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譽王唇間含笑,將身側的椅子拉開,“無妨,倒是無故將二姑娘牽連進來,二姑娘莫要生氣。”

“殿下玩笑了。”

兩人一來一往寒暄著,喻澄寅卻是分外緊張,如今攔也是攔不住了,她隻得湊到碧蕪耳邊悄聲道:“蕭二姐姐,你可得努力下呀,我是真的不想做女紅,被那繡花針紮著可疼呢。”

碧蕪被她這番欲哭無淚的模樣逗得笑出了聲,“臣女必當儘力。”

她緩緩落座,對麵恰好便是蘇嬋,此時這位蘇姑娘眉眼含笑,看似友好,可眸底卻閃著冰冷銳利的光,似已隨時準備好披堅執銳,殺她個片甲不留。

碧蕪看出她的心思,低歎一聲,頗有些無奈。

她是真無意與她搶譽王,讓給她都來不及。

“六哥,要不我們來猜先吧。”喻景煒道,“既你同二姑娘一塊兒下,那我也不能占了六哥你的便宜不是。”

“不必。”譽王神色淡然,將裝著黑子的棋盒擱在了他和碧蕪中間,“你們便執白子先行。”

“六哥這般有自信!”得了這麼好的機會,喻景煒自然不會推卻,“那十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看向蘇嬋道,“這第一手,不如就由蘇姑娘你來下吧。”

蘇嬋恭敬地一頷首,自棋盒中捏起棋子,隻思索了片刻,就將白子落在一處。

碧蕪知道,這位蘇姑娘的才女之稱並不是浪得虛名,若非真有本事,她也不會拿此在譽王麵前顯擺。

正盯著棋盤瞧,卻聽耳畔驀然響起低沉的聲兒,“二姑娘先來吧。”

不止是她,眾人聞言都有些詫異,第一手的重要之處不言而喻,甚至會影響之後的所有布局。

她不知該說是譽王膽大,還是對自己有充足的自信,才會讓她落這關鍵的第一子。

碧蕪試圖去探他的心思,可看他含笑淡然的模樣,不像是在賭,更不像是隨意的決定。

也許是為了更方便緊跟著在後頭,收拾她製造的爛攤子吧。

碧蕪沒多說什麼,隻視線在棋盤上掃了掃,然後猶猶豫豫地捏起了棋子。

許是心中有顧慮,縱然有了打算,這枚棋子她仍遲遲落不下去。

她不知自己是該裝還是不裝。

遲疑間,便聽譽王又柔聲道:“二姑娘放心下,還有本王在。”

或是這話有幾分熟悉,碧蕪手指微顫,一瞬間有些恍惚,前世男人帶著笑意的聲兒隔著悠遠的歲月仿佛又在她耳畔響起。

“大膽些,放心落子,朕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他哪裡不會對她怎麼樣,每每教她下棋,末了,總是將她抵在禦書房的桌案上,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尖,那份絲絲縷縷的癢意直漫到心頭去,讓她身子軟若春水,呼吸淩亂不堪。

可縱然她已潰不成軍,他還是會催著她,還原方才的棋局,讓她說說,自己到底錯在了第幾手,若說錯便要用羞人的方式罰她。

分明在正經下棋,卻教那些旖旎之事擾了心神。

碧蕪側首看去,便見他用那雙黑眸看著她,深邃莫測,卻含著幾分堅定,似在鼓舞她放心落子,自有他在。

一股熱意陡然湧上麵頰,碧蕪沉了沉呼吸,忙將視線轉過來,伸手將棋子落在一處。

周遭忙都圍過來看,看罷不禁露出或迷惑,或惋惜,或果真如此的神情。

蘇嬋盯著落在棋盤左上角的黑子,心下不免嗤笑起來,感歎這位蕭二姑娘果真是個不懂棋的,凡是懂一些的,都不會落在這麼一個位置。

然她並未發現,此時,坐在她對麵的譽王劍眉微蹙,盯著棋子落下的地方若有所思,似是有些意外。

下了二十餘手,喻景煒簡直欣喜若狂。

他選這位二姑娘果真沒錯!

饒是他六哥棋藝再好,可和一個完全不懂棋的,也難力挽狂瀾。對麵兩人你一子,我一子,卻像是在下兩局棋。

那位蕭二姑娘,完全不配合他家六哥也就罷了,她的棋,似乎遊離於這場棋局之外,隨意落子,毫無關聯。

看來這一場,他是贏定了!

相對於他的興高采烈,一旁的喻澄寅泫然若泣,她從後頭衝蘇嬋擠眉弄眼,想借此讓蘇嬋幫幫她,蘇嬋卻隻能無奈而歉意地衝喻澄寅笑了笑,轉而又投入在這場棋局中。

她可不打算輸,她不僅要向譽王證明自己,還要讓譽王看清這位蕭二姑娘不過是個皮相好卻無用的繡花枕頭。

隻有她的才氣,當得起譽王的野心,配成為站在他身側的人。

外頭都說譽王平庸,可蘇嬋知曉並非如此,前年圍獵上,她曾親眼看見譽王利落地射殺了一頭狼,正中其喉,卻未將它帶走,反讓路過的承王撿了便宜,拔得了那年的頭籌。

那日譽王冰冷銳利的眼神一直刻在蘇嬋心底,打那時她便知道,這位譽王殿下並非什麼平庸之輩,而是一把真正的收斂鋒芒,還未出鞘的利劍。

能韜光養晦,忍氣吞聲那麼多時日,這樣的男人,注定能成大業,也是她該真正托付終身之人。

蘇嬋抬首偷偷看了一眼,本以為譽王大抵會因這幾乎無法挽回的局勢而透出幾分厭煩,卻見他氣定神閒,似乎全然看不出這場棋局的垂敗。

她蹙了蹙眉,落子的攻勢頓時更狠了些。

看這局勢,眾人本覺得最多再下十手就得了結,卻不想竟挨過了四十手去。

在場之人感慨譽王棋藝高深的同時,看著這盤棋,不由得搖頭歎息。

勝負已定!

一想到不必去演武場受苦,喻景煒笑意燦爛,“六哥,我瞧著這局棋也不必再繼續下了吧。”

譽王卻仿佛沒發現,他從容不迫地又捏了一顆黑子落下,淡淡道:“那可不一定。”

喻景煒隻當譽王好麵兒,不願輕易認輸,忍不住勸道,“六哥,彆再撐了,這局棋輸了情有可原,也不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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