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碧蕪朱唇微抿,稍稍調了調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蘇嬋就算再厲害,恐怕也隻是猜到她身懷有孕,不然不會借這杯酒來試探她。

她並不知太多內情,最多以為她和譽王在大婚前便有了首尾,以至於珠胎暗結,才想召來太醫揭穿她有孕的秘密。

畢竟她和譽王大婚才不過半月,按理絕不可能有孕,就算有孕也把不出脈象。可若是太醫把出喜脈,她婚前失貞的罪名便會落實。

雖大昭民風開放,但也不會允許男女在婚前私相授受。更何況她和譽王僅隔了半月便舉辦大婚的事本就惹得不少人非議,縱然她腹中的孩子是譽王的,她恐也會落一個勾引的罪名,清白名聲儘毀。

碧蕪暗暗看了蘇嬋一眼,覺得這人當真是睚眥必報,可怕得緊。

她毀了名聲確實對蘇嬋沒有絲毫益處,她譽王妃的身份也不會因此有所改變,可看著她被千夫所指,抬不起頭,也足夠令蘇嬋心下暢快淋漓了。

“皇祖母,孫媳沒有大礙。”碧蕪默了默,旋即坦然地看向太後,“隻是蘇姑娘來同孫媳敬酒,孫媳因著身子才好不能喝,蘇姑娘這才關切了兩句。”

太後了然地頷首道:“原是如此,你這身子,喝酒的確勉強了些。”

“是啊。”碧蕪含笑看向蘇嬋,“看來蘇姑娘這杯酒我便隻能先欠下,改日再還,隻不過等下回再喝,怕是蘇姑娘的喜酒了。”

碧蕪這番大大方方的模樣,反讓蘇嬋秀眉微蹙,生出幾分狐疑來,又聽碧蕪提及她那汙糟的婚事,心頭氣結,但又不好發作,隻能恭恭敬敬道:“王妃能原諒臣女便好,一杯酒而已,不打緊,臣女先乾為敬了。”

她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動作之快,頗帶了點泄憤的意味。

飲罷,她低身福了福,隨喻澄寅一塊兒在一旁坐了下來。

這一劫便算是過了,碧蕪在心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看來往後得避著這位蘇姑娘才行,像她這樣心窄偏執之人最是惹不得,不然發起瘋來不知會做出什麼。

她的厲害手段,碧蕪前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此時,樓下的河岸邊上,射柳賽已然見了分曉,兩個兒子奪了魁,永安帝麵上有光,不由得龍顏大悅,厚賞了譽王和承王,不過相比於太子,賞賜到底是差了一截。

承王雖受了賞,但看起來笑得有些勉強,方才當著眾人的麵,那般狼狽地從馬上跌下來,確實是高興不起來。

更何況與他一同被賞的還是他先前壓根沒放在眼裡的譽王。

不過,相比於承王渾身塵土的窘迫難堪,譽王看起來則光風霽月多了,那本就俊美的長相加上儒雅出塵的氣質,光是站在那兒便格外惹眼。

分明是並列的魁首,好似卻是他一人的了。

射柳賽罷,永安帝在行宮東側的長韞殿設宴,與眾臣嬪妃同慶佳節之喜。

直到申時前後,才啟程擺駕回宮,眾人也陸續散去。

碧蕪跟著譽王一同出了行宮,正欲上馬車,卻聽一聲低呼,抬眸便見一人站在柳樹底下,淺笑著看著她。

見是蕭鴻澤,碧蕪側首詢問般看了譽王一眼,便聽譽王道:“王妃去吧,本王在這裡等你。”

碧蕪微微一頷首,提步往蕭鴻澤那廂去了。

“哥哥怎的站在這兒,也不回府去?”

聽到碧蕪這話,蕭鴻澤笑道:“我在等你。”

他將碧蕪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問道:“王府的日子過得可還習慣?譽王殿下......對你好嗎?”

好不好的,碧蕪也說不上來,本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夫妻,但好歹譽王未苛待她,夏侍妾那廂也沒鬨騰,這段日子她過得也算順心。

“自然是好的。”為了證明這話,她還俏皮地在蕭鴻澤麵前轉了個身,笑道,“哥哥瞧著我是不是還胖了一些?”

聞得此言,蕭鴻澤還真細細觀察起來。

他自然不知這是懷孕所致,隻覺碧蕪果然圓潤了不少,從前她瘦削得讓人心疼,弱柳似的風一吹就能倒了去,如今添了幾兩肉,看起來倒是正好了。

他這才放下一顆心,抬手親昵地在碧蕪頭上揉了揉,“先前你身子不適沒有歸寧,祖母念你念得厲害,生怕你是在王府過得不好,才會病倒下,待有空了,回家一趟,也好讓祖母放心。”

碧蕪聞言心下頓生出幾分酸澀,蕭老夫人年事已高卻還要為她擔憂,著實是她不孝了,她哽聲道:“好,哥哥讓祖母安心便是,我在王府過得很好,過段日子就去看望她老人家。”

蕭鴻澤微微頷首,抬眸越過碧蕪,看向站在馬車旁的譽王。

他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如鬆,一身天青長衫清雅矜貴,他遙遙望著這廂,麵容清冷,薄唇緊抿,並未有多少笑意。

蕭鴻澤收回視線,沉吟片刻,驀然道了一句:“小五,縱然譽王殿下對你好,有些事也莫要插手太多,你隻需要安安靜靜地待在王府中,彆的事情都彆理會,知道嗎?”

看著蕭鴻澤認真且有些嚴肅的神色,碧蕪不由得怔愣了一瞬,他這話說得著實有些奇怪,好似知道什麼,在刻意提醒她一般。

雖有些捉摸不透,但碧蕪知曉蕭鴻澤這話定是為了她好,重重點了點頭。

縱然還有好些話想說,但礙於譽王還在等她,碧蕪隻得及時止了話頭,不舍地同蕭鴻澤道彆,折返回去。

許是見她雙眸有些發紅,譽王劍眉微蹙,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碧蕪如實答:“沒事兒,隻是臣妾見著兄長,便不由得想起祖母了。”

“想的話便尋個日子回去吧,本王陪你一道回去。”

譽王言語溫柔,說話間竟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落在她的頭上撫了撫。

感受到大掌輕柔的動作,碧蕪怔了一瞬,旋即雙眸微張,往後猛退了一步,“殿,殿下,這是在做什麼?”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譽王唇角笑意微滯,雙眸眯了眯,少頃,風輕雲淡道:“本王見王妃頭上沾了落葉,想替王妃取下來,不過似乎是本王看錯了。”

碧蕪強笑了一下,略有些尷尬地垂眸。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一瞬間還以為是方才蕭鴻澤摸了她的頭讓眼前這人不喜了。

可他有什麼不高興的,且不說他對她並無感情可言,就是蕭鴻澤那般舉止,也隻是尋常兄妹間的親密關懷罷了,有甚好在意的。

*

端午過後,雖碧蕪一直籌劃著回安國公府一趟,但因著孕吐反反複複,再加上譽王公事繁忙,便一直沒能如願。

譽王這段日子也不知在做些什麼,每日早出晚歸,回來都已是深夜,因不願擾了她,便在隔壁的雁林居歇下。

左右他也未去夏侍妾那兒,錢嬤嬤也沒說什麼,隻借碧蕪的名頭往那廂送了幾回湯水。碧蕪雖心知肚明,卻沒有加以阻止,至少在表麵上,她還是得做足功夫。

直到半月後,碧蕪的嘔吐才終於好了許多,胃口亦重新起來了,譽王也得了空閒,來了雨霖院與她商議起歸寧的事兒。

待到歸寧那日,因心下激動,碧蕪沒了睡意,很早便醒了過來,拾掇完了才和譽王一道往安國公府去了。

蕭鐸要去上值並不在府中,蕭鴻澤今日恰巧休沐,聽聞碧蕪要回來,帶著蕭老夫人與周氏、蕭毓盈一塊兒一大清早便在門口等。

遠遠見馬車行過來,蕭老夫人神色霎時激動起來,步子不自覺往前邁了幾步,蕭鴻澤忙摻住蕭老夫人道:“祖母莫急,小五既然回來了,有的是時間同她說話。”

蕭老夫人穩住情緒,點了點頭,便見馬車在安國公府門口穩穩停下,車簾一掀,先下車的是譽王,他在地上站定後,就折身小心翼翼地將車上人扶了下來。

甫一見到碧蕪,蕭老夫人便雙眼一熱,但礙著譽王也在,隻能先恭敬地同蕭家人一道施禮。

“見過王爺,王妃。”

蕭老夫人才低下身,就被一雙大掌攔住,扶了起來,抬首便見譽王笑道:“祖母不必多禮,本王既已娶了王妃,便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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